似杨章铨、张介、董守圭、刘祖昌这样的大忙人,自不会似有闲有钱的孔绍熙一样有暇研究菜谱。不过人上人久了,眼光不可避免地就高了,嘴巴也一日胜一日地刁了,对着一桌保持了食物原始形态的菜色,便觉得制作都不够精细,唯只那一盘看不出是什么的肉,看起来倒还罢了。
继衍圣公挟了一块后,杨章铨跟着挟了一块,张介就没好意思再挟——一桌子菜,一个个的都只盯着主人家一盘菜挟是想干什么?
是主人家别的菜不好?还是当事人都没见过世面?
所以张介只能暂时放下对那盘肉的好奇改挟了一块鹅掌。
鹅掌入口,张介点头:香,软——这鹅掌竟然是去了骨头的!
这个作法好,方便宾客,品尝这鹅掌时不用吐骨头。
刚他竟没瞧出来这鹅掌没骨头,张介审视筷子头上的鹅掌,嗯,原来是从这爪子底开口抽去的,厨师刀功必是很好。
兵部待久了,和五军都督府打多了交道,原就是北方人的董守圭即便上了年岁,现如今也依旧是无肉不欢。
看张介挟了一块鹅掌,董守圭便就挟了一块羊肉。
羊肉进了嘴,董守圭方才知道羊肉上的浇头是酱油,不是他预想的香油、酱油、醋调配而成的三合油。
羊肉白烧沾料不罕见,去过西北的董守圭心说:比如西北的手抓羊肉,就有切片后上笼蒸热蘸三合油的热吃,切片后蘸盐的冷吃,拿油煎着吃的煎吃,三种吃法。
只没想白烧羊肉干切后直接沾酱油、青蒜更好,少了香油、醋的混味,更显羊肉本身的肉香。
好!
刘祖昌则挟了一只虾。刘祖昌长期伏案,不可避免地染有历代读书人的通病——近视眼。直等虾挟到眼皮子底下了,刘祖昌方才发现,筷子上的这个虾,似乎好像虾脚还在动。
幸而经手过几回石崩于眼前的政事,刘祖昌当下才不至于摔了筷子。
但要把这活虾往嘴里塞?
刘祖昌看看食盘,食盘光亮亮的,什么都没有。这第一筷子菜挟到手,不吃,直接当垃圾丢掉,可说是非常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