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那边,他有印象的人,除了笑面虎,就是哮天犬。
笑面虎,是乾学州界道廷司里,那个满脸带笑,但皮笑肉不笑的肖典司。
哮天犬,是肖家那个刚入职道廷司,便有一堆人替他卖命争取功勋的,前途无量的嫡系天骄——肖天全。
笑面虎是典司,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那除此以外,就只能是哮天犬了……
顾长怀无奈,“跟你说过了,别乱起外号。”
“不怪我,是他这个名字起得不好……”墨画振振有词。
肖天全,哮天犬,几乎是一个声调。
顾长怀说不过墨画,只能默许了,而后接着道:
“不光叶家的事,癸水门那边,肖家也的确与他们交从甚密。甚至不少肖家弟子,本身就是癸水门出身,学的是癸水门的传承。”
“不只如此,我翻了乾学州界,近来两百年内的卷宗,发现里面很多涉及罪修的案子里,也都有肖家的手脚。”
“有的罪修,被抓了,但查无罪证,又给放了;有的被判了死刑,在行刑之前,却莫名暴毙在了道狱里;甚至有些罪修,身份可疑,一人有两个名号,或两人共用一个名号,也都是肖家在案宗里做了善后……”
墨画皱眉,“肖家做这些事,不会有人查么?”
顾长怀漠然道:“没人会查。”
墨画微怔,琢磨了下,大概明白了。
道廷司机构冗余,大多人浮于事,一些捞不到油水的差事,自然得过且过,能糊弄过去就行。
肖家只要做得隐蔽,明面上过得去,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翻这些旧账。
更何况,翻这些旧账,还会得罪道廷司的巨头——肖家。
只要带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死掉的那个执司呢?”
“哪个?”
“我炸死的那个……”墨画默默道。
死了个人,肖家应该有所反应。
顾长怀神情复杂,传书道:
“肖家自己来销籍了,说是他们一个肖家子弟,在烟水河参与剿匪,尽力死战,却不幸死在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水匪手里。”
墨画:“这个‘穷凶极恶’的水匪,不会就是我吧……”
顾长怀:“你自己知道就好。”
墨画:“……”
顾长怀:“因此,这件事明面上就揭过了,但背地里,肖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小心,千万别说漏嘴了,惹火烧身。”
墨画:“我知道了,谢谢顾叔叔。”
该说的都说完了,顾长怀便道:
“我还有事,不聊了。道廷派了个典司下来,十分难缠,脾气也相当恶劣,我这些日子,也会比较忙,你自己好自为之。”
道廷派下来的典司?
墨画还想问这个典司是谁,顾长怀那边,已经没了音信了。
墨画摇头。
顾叔叔这个人,一点也不坦诚。
他决定了,以后有什么情报,都暂时先不告诉顾叔叔。
等自己有需要,让顾叔叔帮忙的时候,再拿这些情报,“要挟”……不是,是跟顾叔叔进行“等价交换”。
知识是有价的,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收起传书令,墨画坐在弟子居的桌前,默默沉思着。
不过这样一来,他对烟水河的事,也有了个模糊的认知。
道廷司肖家,是“保护伞”。
癸水门,是明面上的主事者。
水阎罗他们,是暗地里的爪牙。
百花谷……
墨画不知道百花谷究竟牵扯有多深,但至少那个花教习,是负责“供货”,甚至是“运货”的。
这所有的势力,便织成了一张网,笼罩在烟水河上。
而这个网的中心,很可能就是……
胭脂舟。
但这个网知道了,墨画一时却下不去手。
百花谷那边,目前没什么进展。
按顾叔叔的说法,那个花如玉,最近警惕得很,成天待在百花谷里,足不出户,与外面没什么联系。
癸水门,自己根本不熟,也不认识什么癸水门的人,更没在癸水门里,安插过什么眼线。
水阎罗,又不好抓,而且还不能随便抓。
以水阎罗的机警,还有精湛的水性,下次再抓,必须准备万全,筹谋缜密,让其插翅难飞。
不然一旦再失手,暴露了底牌,让他多了防备,再想抓他,估计就难如登天了。
至于肖家,更不必说。
自己炸死了肖家的一个执司,有因果在身,目前还是离肖家远一点比较好。
“看起来处处都是线索,但真着手去查,却发现哪里都不太好下手……”
墨画叹了口气。
“该从那里下手好?”
之后的几日,墨画一直都在琢磨着这件事,但却一直一筹莫展。
直到这日,在弟子居的膳堂吃午饭时,郝玄突然来找他。
“小师兄,有情况!”
“有情况?”墨画一怔。
“嗯!”郝玄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人勾引我!”
旁边正仰脖子喝酒的程默,直接给呛到了,他咳嗽了几声,脸呛得通红,忍不住问道:
“勾引你?”
“是!”郝玄一脸严肃。
“女的?”
“男的。”
程默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了。
郝玄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这样,不是他在勾引我,是他勾引我,去不该去的地方。”
墨画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