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福建官场应该整治到什么程度才合适,现在沉毅自己也没有一个精准的把握。
但是他心里清楚,万事万物都有个度。
过犹不及。
而且说句难听的话,陈国上下,只要有衙门在的地方,没有几个衙门能够清白如水,甚至可以说没有衙门能够清白如水。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这道灰色,是黑与白的融和色,因为政治…甚至不仅政治,几乎所有的事情,本质上都是互相妥协。
所以,沉毅需要几天时间,来考虑如何拿捏福建官场的尺度。
皇帝让三法司的人来问他,原因也非常简单。
皇帝需要一个合适的分寸,保证福建官场不乱的同时,福建的两个市舶司又能够顺利的落成并且运行。
而只有沉毅,可以精准的拿捏其中的分寸,程廷知都不行。
因为程廷知太主观,而且有些偏激,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整个福建官场都要大换血,且不说吏部那边有没有足够多的合适人选调过来补缺,即便有,福建说不定也要乱上一段时间。
送走了袁檀之后,沉老爷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他画了两个圈。
一个福州,一个泉州。
是两个福建的府,也是福建两个市舶司的所在地。
沉老爷琢磨了一番之后,自言自语。
“地方上的事情,远比我先前想的要复杂,还有那个福建都司的都帅…”
沉毅缓缓说道:“是淮河水师出身…”
想到这里,沉毅摇了摇头,继续自言自语。
“首先要保证,福州府与泉州府,不会有官面上的人物坏事…”
“这两个府的人听话,那么两个市舶司就能顺利落成…”
“至于福建其他地方,可以不动,交给程明理去慢慢处理,毕竟今年的事情办好,他还能在福建继续干几年。”
市舶司建成与顺利运营,不是一回事。
建成之后,福州的市舶司要负责吞吐闽江的商船,而泉州的市舶司,则是吞吐晋江的商船。
想要顺利运行,这两个府的人不搞事只是个开始,更需要整个福建一省的人支持。
而剩下的那些州府,就交给程廷知去慢慢搞定了。
想到这里,沉毅对于福建局势的把握,已经基本上很清晰了。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把写满了字的稿子揉碎,丢进了房间里的火盆里,正巧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蒋胜的敲门声。
“公子,快要中午了。”
蒋胜微微低头道:“叶家那边说,今天中午定在茗香楼吃饭,请您过去。”
沉毅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开口道:“知道了。”
他打了个哈欠之后,推开房门,澹澹的说道:“这件事情不着急,让他们等一等也无所谓。”
就身份而言,沉老爷基本上是这个时代最清贵的一批人,最起码跟这些个福州的士族比起来,要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他是没有必要准时准点去赴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