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语声来自厅口。
自厅外进来的居然是高进忠。
见到高进忠,代铎自然是暗自动容。
说来他与高进忠同为当今朝廷中官员当中的后起之秀,可对于高进忠,代铎着实是相当地嫉妒,放开两人有才智不谈,可在仕途之上,高进忠一开始就得了方德的扶持,其后更得到了闽浙总督鄂尔多的器重,从江南大营的一介总兵,摇身一变,就成了杭州的兵马提督,虽说代铎他也是京城的九门提督,朝廷的从一品官员,可事实上无论是处境、实权方面却是远远不及高进忠,虽说高进忠上面还有一个简在帝心闽浙总督鄂尔多,可鄂尔多负责的却是整个闽浙的整体事务,上到治军,下到治民,更兼任着江南江北两座大营的军务,对于地方上的事自然也就交给了兵马提督高进忠与巡抚王亶望,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鄂尔多凭着自己是先皇的重臣,更是为他们挡下了无数来自朝中的明枪暗箭,可代铎呢,虽说他是京城的九门提督,是从一品的武官,负责着整京城的治安,可问题是京城的从一品官员少么,别说是从一品,就是正一品官员那也是多如过江之?,说句不好多的话,那就是你丢一块石头出去都有可能砸到一个正一品的官员,更何况京城还有那么多贝勒、王爷,超级大员,这些人那是他所能得罪得起的,说白了他这个九门提督说是一个受气包,谁来了他都赔着一张笑脸,唯恐将那位大神给得罪了。
为了摆脱自己所处的窘境,他也曾谋取过湖广兵马提督这个位子,可不巧的是当时也向乾隆举荐了高进忠,高进忠原本就为乾隆所器重,这一切都缘自于十七年前,高进忠奉旨剿灭南少林一役,在那一役中高进忠的表现是十分的出色,被乾隆破格提拔为福建兵马提督,所以在选提湖广兵马提督这事上,他也就自然而然地用御笔朱圈了高进忠,对此代铎自然也是耿耿于怀,将高进忠视做了他的敌人,欲除之而后快,要知道湖广那可是大清的粮仓,素有“湖广丰天下足”的谚语,若他能出任湖广总督,相信他的屠龙帮绝对不会只是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局面,只是他素来隐藏的很好,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于是当他见到高进忠时,丝毫没有动容:“高大人不在湖广任上,怎么跑到闽浙来了,闽浙现在好象不是高提督的地头?”
“你以为本督愿意来闽浙么?”高进忠淡淡地说:“要怪这就怪代大人你办事不力了,皇上让代大人你全权彻查叶巡抚在婑姊归遇刺一案,可问题是代大人丢下这事不管,一头扎在杭州挑风搞雨,你却说是在杭州查办乱党,闹得人心惶惶,这也就是鄂总督大人有大量,没跟你过不去,若是换个强势点的总督,只怕代大人你多多少少要担很大的不是。”
“这么说高大人是来替鄂总督来打抱不平了?”
“那倒也不是,”高进忠浅笑:“鄂总督虽然曾经是高某的上官,高某能有今天,也多蒙鄂总督的多方提携,虽然高某有回报之心,可鄂总督也非挟恩望报之辈,而且高某也深信鄂总督自己料理得来,不过高某要提醒代大人的事,你在杭州搞风搞雨,我不会管,但是阿德是我的兄弟,他的事也就高某的事,若是代大人执意跟我这位兄弟过不去,高某也会袖手旁观,若是代大人你执意要跟高某斗上一斗,高某奉陪就是,虽然代大人你出自朝中的望族,可高某能有今天地位,身后也是有人,也未必就见得怕了代大人。”
代铎听到这话,心中也是有了些冷意:“高提督这次来杭州就是为了方老爷助拳来着?”
“什么助拳不助拳的,这话也太难听了,咱们又不是江湖上的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为了一点小事就打生打死,这值得么,这人呢他都有感性的动物,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是回你一丈,真要到打生打死的份上,那可就落了下乘,杀人一万,那还得自损三千呢,没有到那一步,咱就别逼人走一步,你说呢,代大人,锦衣华服,你又何必赶狗入穷巷呢。”
代铎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高进忠。
高进忠此时已拿起桌上的香槟酒,给自己、代铎包括方德、欧阳四海各自倒了一杯香槟美酒,举杯邀酒:“若是代大人同意的话,咱们就将过去的一切不愉快给抹了,从头来过如何?”
代铎淡淡地说:“这次杭州的风浪比前几次都要大,高提督你得千万小心些,千万别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比这更大的风浪,高某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高某这不还不是走到了今天么?”高进忠淡淡地说:“我这个跟鄂总督,阿德不一样,我这人学的是兵道,兵道讲究的是什么,那就是锐意进取,无论敌人在什么地方,都必须将之彻底地解决掉,可鄂总督跟阿德不一样,他们一个刚正不邪,守正不邪,做事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直来直去,一个则是信奉中庸之道,万事以和为贵,能不能得罪人就尽量不去得罪,即使是人家打上门来,那也万事留有余地,从不把事情做绝,若是说好听点,那就是儒家宣扬的以德服人,说难听一点那就是妇人之仁,就拿雷家为例,若是当年他果决一点,将雷家彻底地的解决掉,现在又怎么会让一些别有用心之徒,以此为幌子行使对方家打押之实,可我就不一样了,只要是我的敌人,我无论他是躲在哪里,我都会彻底地将其给解决,只有死了的敌人才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威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问代铎:“对了,代大人什么时候去姊归去查叶巡抚遇刺一案,叶巡抚那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若是对他的事没有一个很好的交代,下面那些官员还怎么敢尽心竭力的为朝廷做事。”
代铎呵呵一笑:“不是本钦差不努力,而是那些乱党实在是太过较猾,让人无从下手。”
高进忠淡淡地说:“如是真的如此那倒也罢了,可据高某所知,代大人在杭州这段时间除了搞风搞雨之外,就是一个乱党都没抓,若说还有点贡献的话,那就是以走私的名头查抄了雷家,为朝廷贡献了一点税赋,当然了这也算是间接为杭州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代铎脸上的笑容立敛:“高大人可是在说本钦差是光拿俸禄不干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