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夏狄的存在,上杉越没有添油加醋或者美化自己,将自己的年少轻狂和愚昧无知尽数展露在孩子们面前。
从父母私奔到被迫分离,与妈妈在法国教会长大,再到青年时期丧父,觉醒能力后被蛇岐八家带回日本加冕为皇,平时的工作就是接见后来的甲级战犯,和七个妻子夜以继日的配种,等二战爆发后被忽悠着鼓舞家族年轻子弟上战场送死,战败后刺杀昂热失败被打成了狗。
上杉越的声音越发低沉,他看着身材挺拔的大儿子,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是因为对蛇岐八家而言,我一个莫大的耻辱,在我家族担任最高领袖的十一年间,可以说除了好事什么都做,说我是混球都算的上是抬举。
在战争失败后家族的好战分子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掌权者大都是保守派,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保全自己的家族不被清算,他们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说都是因为我蛇岐八家才会变得千疮百孔。
所以身为最高领袖的我,在那段时间甚至没有足够的煤炭用于烧水取暖,只能让自己的‘妻子’去森林中砍伐树木,在雪地里木柴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日本,也不在乎蛇岐八家,我是中日法三国混血,从小在海外长大,从一开始就是想着来日本吃喝玩乐睡女人的,等什么时候玩累了就回法国找妈妈。
但十来年的骄奢淫逸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蛇岐八家用权与力将我死死绑定,在我想着要与家族共存亡的时候,昂热把我狠狠抽了一顿,派人将一车记载着日军罪行的资料甩我脸上。
我对自己之外的生死看的很淡,所以根本没在意资料上日军残杀平民百姓的事儿,直到我在一次大屠杀中看到了你们奶奶的名字。”
上杉越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源稚生甚至能从中感受到血与火的味道,好像他此刻并非站在法庭,而是熊熊燃烧遍地尸骸的神社。
仅仅隔着半米距离的源稚女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沛然杀意,明明只是无意识扩散却像是专门针对他而来,瘦弱少年浑身汗毛竖起,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充满了惊悚。
“我的妈妈,你们的奶奶死于自杀,死后尸体被一个化名藤原胜的宫本家族人当作试刀工具。”
时隔两日,上杉越再度揭开心底最沉痛的伤疤,虽然这次却没有那个叫sakura的少年带着红头发的女孩儿转移他的伤痛,但有儿子和儿媳在场,勉强稳住表面功夫没有失态,只是语调变得低沉嘶哑:
“稚生,伱应该参拜过蛇岐八家的神社吧?”
源稚生点头,两年前他在证明自己源家血脉的时候就到过神社,今年也去过几次,还顺便把樱从带离了武器保管室。
“那你应该知道神社是重新翻修过的,当年我得知藤原胜是宫本家的人,还被供奉在神社,就提刀冲进了供奉殿将他的灵位砍断,踢翻了为他祈福的长明灯,把他的骨灰扬了个一干二净。”
风衣老者眼中有火光闪烁,似乎是六十年前神户山中燃起的大火从未熄灭,一直在灼烧着他的内心:
“看我如此对待家族和日本的英雄,神官们都以为我发疯了,冲上来想要阻止玷污英雄的行为,然后他们就变成了零件,鲜血和骨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污秽不堪的泥沼。
我从武器库里找来了燃油和炸弹,走到哪淋到哪,任何敢于阻拦的人都死在了我的刀下,最后一把火下去,整个神户山都烧了起来。
然后我若无其事回到家,把等候已久的妻子全部杀死,又一路杀出了蛇岐八家,从此消失在混血种社会,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拉面师傅。”
“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妻子们?”源稚生突然出声,他能理解上杉越杀死利用他的族人,但他的妻子只是可怜的工具人。
“皇血是白王的诅咒,无法给人带来幸福,只会点燃人的野心。”上杉越眼中的火焰消失,转而化作无尽的怅然,他从领口掏出银十字架,像是在祈祷忏悔:
“我很想说杀了她们是因为不想让皇血传承下去,但其实我只是想要泄愤,真正该死的人不是她们,而是我。”
“那我们是怎么回事?”源稚生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叛逃家族与死了无异,橘政宗说他生父死于黑道斗争倒也没错,只是上杉越嘴上说要断绝皇血,又为何会有他们兄弟俩的存在?
“蛇岐八家其实和猛鬼众一样,都想找到进化之路,所以当年赠送了许多基因样本到德国,其中就包括我的。我的妻子陪在我身边长达十一年都未能诞下子嗣,没想到送去德国的基因样本却……”上杉越苦笑一声,不知是感慨造化弄人还是命运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