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涔说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某些奇珍异宝,藏宝峰内宝贝太多,灵气太甚,容易滋养天材地宝。”
李常乐惊讶:“五师姐竟然知道?”
“我只是没有来过,不知道在哪,但其有何特殊之处我还是知道的。”林清涔淡淡说道。
李常乐感慨:“连宝物都是物以类聚,何况是人。”
“富者更富,贫者更贫。”
“天下财富宝物聚集于那一小撮人,其他人蝇营狗苟不择手段也无法完成阶级跃升。”
“就好像天下修士与我们白玉观道妙山,总说天道不公,其实这才是最不公的地方。”
林清涔看着李常乐:“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李常乐摇头:“没什么,只是在外历练,有感而发。”
“不过在其他师兄师姐面前倒是说不出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在五师姐面前便开了口。”
“虽有些俗气,但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
林清涔微笑:“或许是因为只有我不善言谈,习惯了做一个倾听者。”
李常乐问道:“五师姐是不是没有下过山?”
“未曾。”
“现在想想,下山历练一番后心境的确已然翻天覆地。”李常乐说道。
“以前我只知道修炼提升修为,然后把观内同境修士全部击败。”
“根本不想修炼以外的事。”
“下山一年多,见到不少人,经历不少事,即便是凡俗身上也有我不曾懂过的道理。”
“有件令我印象比较深的事,我曾经碰到过一个断了腿的小乞丐,经常被人欺负,我和常宁出手救了他一次。”
“但他凡俗之身,承受不住丹药的药力,断腿多年,寻常法子也接不上,又无父无母,极为可怜。”
“想把他送进城内善堂,他又说自己就是从善堂里跑出来的。”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所有人都在欺负他。”
“但是他宁愿被外面的人欺负,也不愿意被善堂里的孤儿们欺负。”
“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说外面的人都是大老爷,被他们欺负心里更好受一些。”
“有的人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只要在梦里没有被人欺负他就能笑醒,你说这样的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时我思考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让这种人思考活着的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饱暖才能思淫欲。”
“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应该去质疑生命的力量。”
“就好像石头缝里冒出来的草,照样可以一岁一枯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人家活着的意义呢?”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留心观察遇到的人,天底下九成九的人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只有那一小撮,他们考虑的是什么王权富贵,什么求仙问道,更有凡俗能让修士为他们所用。”
“这便是我一开始说的富者更富,贫者更贫。”
“可能有些人连媳妇都讨不到,下一代也不用贫了,因为没有下一代了。”
“所以我才总是想让常宁努力修炼。”
“不仅仅是为了应付弟子大比,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成为那个贫者。”
“白玉观如此好的修行环境,不应该蹉跎岁月,外面修士羡慕都羡慕不来,我一个小小的八境修士,与白魔宗交好,他们的护法都会说是白魔宗抱上了白玉观的大腿。”
“当时我就在想,我何德何能?还不是因为白玉观。”
“但白玉观的强大跟我其实没有一点关系,人可以生老病死,白玉观却亘古永存。”
“只有自己也成了那万古长青仙,才有与天论道的本钱。”
“才能从贫者转为富者,到那时我们自己便是一座藏宝峰。”
“富者根本不用考虑怎么富下去,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会有无数贫者争先恐后地献上好处以求巴结。”
林清涔若有所思,而后笑着说道:“一则天地本质,师弟已然看透。”
李常乐呵呵说道:“其实说这么多,全是无病呻吟。”
“一到五师姐面前,我就变得多愁善感。”
“也就是五师姐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废话。”
林清涔摇头:“你下山的所见所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我觉得很有意思。”
水灵儿也说道:“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后来去找过那个小乞丐吗?”
李常乐无奈一笑:“没有。”
“萍水相逢,无甚因果。”
“他于我,我于他,或许都只是一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