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上燕赤霞也站起身来,从床头箱箧中取出一个剑匣,正是这剑匣隐现红光,被燕赤霞以法力安抚,便逐渐平息了下来。
宫梦弼看了一眼,道:“真是好剑。”
燕赤霞看着烟气凝形的宫梦弼,果然仙姿道骨,不同凡响。他捧着剑匣道:“这可是吃饭的本事,怎能不好好磨砺?”
宫梦弼便顺势问道:“燕兄是哪家正传?”
燕赤霞略一犹豫,道:“我原在太乙山太乙宫修行,尘缘未了,被师父赶下山来,如今是要去钱塘探亲,路过金华,见这山中古寺异气深重,怕有怪作乱,就暂留此地。”
宫梦弼没有去过秦地,但太乙山赫赫有名,即便是没有去过,也曾听过,“原来是太乙宫的高徒,难怪有这样的气象。”
他看了一眼窗外,道:“天色将明,应该平安无事了。香火将灭,我也无法留形。燕兄,你们趁天明下山去吧,不然到了夜里,只怕又生变故。”
燕赤霞道:“我倒是无妨,昨夜被这几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吓了一场,今天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倒是宁兄和马兄,确实最好先离开此地,我怕到时候护不住你们。”
宁采臣倒是想走,只是苦笑一声,道:“金华城中客满,找不到地方住才到这里,走倒是可以走,只是没有地方去。”
宫梦弼看了一眼这可怜的书生,连着被折腾两个夜晚,眼下一片乌青,再折腾下去,只怕也不必说什么秋闱了。
而且昨夜闯入兰荫深处这真幻之界,他们能不能走出去都还未可知。
想了想,宫梦弼道:“劳烦燕兄趁天明送他们下山,若是能下山,找个村子借宿也好。若是下不了山,就等我晚上来帮你们。”
宁采臣大喜过望,看着宫梦弼道:“多谢明甫兄!”
这声音大了些,顿时把床板上那睡得死猪一般的马均济惊醒了,马均济翻了身爬起来,看到了房中的宫梦弼,惊讶道:“明甫兄,你怎么来了?”
再看一看抱着剑匣的燕赤霞,房里令人神思空明的烟气,又看一看宁采臣那疲惫不堪的脸,他就明白了,“昨夜又有妖怪来了?”
宁采臣摇了摇头,道:“傻人有傻福。”
宫梦弼笑了一声,道:“我先走了,宁兄、马兄,好生保重。燕兄,晚上再见。”
火盆当中的香丸燃烧殆尽,宫梦弼的身形如同青烟一样消失。
天色已经大亮,兰花的香气伴着晨露,别有一番风情。
宁采臣和马均济说明了昨晚的惊心动魄,马均济这才后怕道:“我险些就留在兰荫深处当和尚了?”
“是啊。”宁采臣疲惫道:“赶紧收拾铺盖,我们先下山吧。”
燕赤霞护送他们一起下山,马均济把宁采臣的行礼抱在怀里,让宁采臣能轻松一些,三人就直奔山下而去。
等到了山下,行至官道,燕赤霞才道:“马兄、宁兄,你们沿着官道走,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下山一路平安,没有波折,宁采臣沉重的心里才明朗一些,拱手道:“来日再会。”
燕赤霞便准备回转兰荫寺,但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上来。
他回头一看,只见宁采臣和马均济双眼无神,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如同梦游一般又走回山中。
燕赤霞脸色一变,生出怒容,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山中妖怪做的手脚,恐怕昨夜就在兰荫深处摄走了他们的气息,甚至魂魄,这才让他们无法离开兰荫寺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