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大的楼阁厅堂,却只置有几张蒲团,一张矮几。
楚、方二人自不计较,一左一右面对面而坐,慧空道声佛号,行到中间边上置有矮几的蒲团上盘脚而坐,便将智苦寻他的经过言出。
原来智苦在与穆道成、明无青龙山大战的前三天晚上,只身去了少林寺。
那日亥时将过,正在禅室入定的慧空突听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我佛正蒙劫受难,大师却在寺中安心参禅,真是罪过。”
慧空心头一震,对于佛劫之事自也知晓,听得这声音口吻,便猜出来人的身份。于是站起身形,缓声应道:“室门未闭,神僧请进来一叙吧。”
话音刚落,禅室的厢门便是缓缓推开,透过月光,只在一位身形枯瘦的老僧,手提一大包袱,出现在门口。
“智苦见过大师。”
“老衲慧空见过神僧。”慧空合什还礼,然后转身点起油灯。
灯光亮起之际,智苦踏入室内,行到慧空身前蒲团便是盘腿而坐。
慧空也跟着盘腿坐下,转着手中的念珠,望向素未谋面的智苦,言道:“神僧此下来访,想必是与佛劫入世有关吧?”
智苦点了点头,“佛劫几度入世,不知大师有何见解?”
“老衲愚见,当是消劫人出手之故,不知神僧是否认可?!”
智苦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慧空接着言道:“我佛弟子未悟大法真谛,使怨成道入世,有因自有果…神僧何不顺从天意,使之应期而消,免得日后再为重生。”
智苦摇了摇头,缓声言道:“这佛劫入世,每次皆有消劫人降世,大师可知原因?”
慧空听得此问大有深意,略一沉吟,言道:“还请神僧指教。”
“虽说是我佛弟子未参大法真谛招来怨道,但我佛亦有功德所聚的慈悲大道。天道至公,故而也使消劫人降世消劫,不若绝不会有如老僧这般的消劫人出现,是为物竞天选…”
智苦言语一顿,指着身旁携来的包袱接着道:“此中有一百余本我佛大法真经,是老僧在此次佛难中寻护得来。大师要老僧放弃消劫之举,那何人来护这历代高僧所释所传的真法经书?大师不会觉得少林寺藏经阁中已是收藏了我佛所有大法真经吧?!”
对于智苦略带讥讽的反问慧空未为反驳,合什唱诺一声佛号道:“但这怨道每次重生愈发凶猛,而劫期更是延长,如此不休不灭,老衲担心…他日当真会使我佛门万劫不复了。”
智苦哈哈一笑,言道:“大师多虑了。我佛得有慈悲大道,天道岂会让大法真经毁于世间!至于佛劫消而重生,只是机缘未到罢了,眼下老僧已是寻得了破解之法,可使这佛劫从此不复重生。”
纵使慧空已是得道高僧,但知怨道应期未满,要将其消去是千难万难,闻言不禁心头一震,“哦!?如何破解?!”
“想是天意使然,老僧不仅寻到了龙脉所在,还得到道家两本不世奇书。而眼下护道人亦为老僧所擒,只待剥离他的地魂,他虽受命于天,天魂未失,上苍自也不会察觉。届时怨念散去地脉各处,便可不复重聚成道了。”
“那应劫帝王吗?”
“无论老僧如何行消劫之举,其都是难有存活之数。”
“他乃天命之人,若是身亡,上苍岂能不知?!”
“应劫帝王入世,会有与天上帝星相呼应的灵物降于龙脉之中。此下应劫帝王的灵物是棵灵树,这灵树须有怨道中的怨气养护才能不为枯死。
老僧施以‘漏尽通’神通,将些许真正的怨气困附在灵树的根茎上,再利用道家的‘易气金诀’,把流向灵树的龙脉祥气易为怨气。那这灵树因根茎附有真的怨气,便是无法感应有假。此举虽说会使灵树有萎枯之象,但其生机不灭,天上帝星也就不察了。”
“神僧意思是说…这灵树才是应劫帝王真正的天魂所在?”
“也可如此作论。”智苦点了点头。“而他的寿元与他行佛劫之举息息相关,倘若他能在劫期届满之日不死,届时这灵树当会自然消失,帝星感应的便是他肉身上的天魂。而化解怨气的功德会使他长寿、且添加龙脉国祚……”
“能添国祚?!有多少年数?”
“一甲子之数。”
慧空双眼精光顿然一闪,沉声道:“自大唐崩亡,中原百姓受苦日久,当下帝王英明贤德,是位难得的好君主。他应劫行举佛难,虽说会使些许真经流失,却能造福天下百姓,当不违我佛慈悲大道,老衲以为神僧应放下消劫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