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王警是最多人认可的现世武道第一人,那么本为兵家出身的魏国大将军吴询,在天下武道修士间,则是坐三望一的人物,
一身修为,非同小可。
所以为什么辰已午觉得张临川是在找死?
可以说,张临川只要与这位大将军照过面,就必无幸理,谁也救不得。
除非他可以让吴询永远找不到他,可是在魏国做下这等恶事,怎么可能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辰已午不认为张临川有机会逃走。
而姜望只觉得张临川的真正目的,好像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看着影影绰绰,但已经近在眼前。
这一次出事的地方叫做晚桑镇。
因着追杀张临川一事天下皆知,姜望入境魏国的时候也未受什么阻碍,及至到了晚桑镇前,才被封锁此地的红着眼睛的魏军士卒拦住。
于是通传姓名,等魏军将领来迎。
燕少飞仗剑去国,东郭豹战死于观河台上,
魏国年轻一辈,已是并没有什么亮眼的人物。此时出现在姜望面前的覃文器,是在四十三岁成就的神临修士,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一一神临之下的人物,还真不够资格处理此事。
四十三岁成就神临,其实也是天才级别的人物,巩固了壮年时的巅峰状态,至死方衰,在神临中不是弱手。但与美望这等二十岁成就神临的绝世天骄相比,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天资了。
整个魏国,若要论及年轻天骄,唯有那提着得意剑远行的燕少飞,方能与姜望放在一起比较。但其人自黄河之会至今,音讯早无,也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
这个世界太广阔,很多故事,没有机会被人听闻。
一见姜望,覃文器便迎上前来:“本将覃文器,奉大将军之命,封锁晚桑现场,核验凶事。武安侯可是为那邪首而来?"
此事果然已经惊动了昊询!
不知张临川哪里来的信心,敢在魏国做下这等恶事,迎接昊询的追杀?
“请将军节哀。"姜望行了一礼,便直入正题:“覃将军这边可有那邪首的行踪?”
覃文器惭声道:“不曾揪住那恶徒!”
经过覃文器的讲述,姜望才知晓事情的具体经过。
晚桑镇被居,是整个镇域范围内,数万百姓被杀得干干净净,徒剩鸡飞狗跳。而魏国方面是在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发现的惨事!
魏国民风删悍,常有械斗发生,动辄见血横尸。
为治安计,魏国各那都设有巡骑,巡逻各处,有时候也会临时充任讼官,主持邻里纠纷。
在瑰国,这种巡骑是非常受尊重的,被老百姓称为“靠山骑”。只有门里最优秀的那些人,才有资格列名其中。
这一次也是巡骑巡行至此,发现了惨像,将此事层层上报,才惊动了魏廷,当地那守却是最后方知一一本不该如此的。
魏国是然立于四战之地、建设了护国大阵的国家,不是什么弱国小邦。
晚桑镇隶属于谋城,谋城隶属于信澜郡。
整个晚桑镇被居,在信澜郡郡守府那边是有即时反应的。执信澜那那守印者,完全可以感受得到一大块人气的缺失。
但事发当天,信澜那守带他新收的妾室在远郊游猎,心神不在郡守印上,是以根本无。
当然,无论怎么轻忽。信澜那那守都不可能忽略他那守印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那守印的感知,被人提前做了手脚一一这才是典型的张临川风格。无论他表现得有多么夸张、疯狂,究其内里,仍然是非常镇密冷静的行事步骤。
居戮一镇百姓、公开挑魏国的背后,是他冷静地安排好了每一个环节,为自己留下了相对充裕的逃亡时间。
要在信澜那那守身上做手脚,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混滑了那守印的感知,也不可能隐瞒太久。
因而张临川所做的这桩恶事,其实需要非常精准的时间执行。绝非临时起意的泄愤行为。
姜望略一沉吟:“我方便进去看一看吗?”
覃文器没有犹豫,直接命令手下军士解开封锁,让出道路。
魏国这个国家,不是军庭帝国,但风格非常军事化,朝廷上下不像那些为儒家所影响的国家一样,讲究为尊者讳,他们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一改或者不改,则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覃文器会非常坦诚地告诉姜望这个齐国人,他们魏国军人压根没有抓到凶手,在张临川居杀百姓的时候,他们的郡守正带着小妾在悠闲打猎。
他们内部的痛苦、无能和情怒、严肃,他们同样坦露。
姜望是第一次来魏国,已经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军阵的封锁解开,姜望走进晚桑镇中,第一时间冲撞感官的,是浓烈的血腥味。几乎撞得嗅觉一团糟。
是这么的沉重、清浙,而又残忍。一整个镇子,数万百姓。
落在纸上,听在耳中,只是一个个数字。
嗅在鼻端,看在眼里,那是一段段被掐断的普普通通的人生。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晚桑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名字。傍晚夕阳,落在桑树与榆树之间,便是这个名字的寓意。也是此刻人们所应见的美景。
但真正赋予它们美好寓意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所有的尸体都留在这里,所有的亡魂都已经不见,应该是被拉进了无生世界。"覃文器走在姜望旁边,以一个军人的自我要求,尽量不带情绪地道:"我们初步怀疑,张临川是在借此修行,借杀成道。也就是说,这样的事情,接下来很有可能还会发生。”
姜望没有说话。
在这样的惨像之前,什么话语都很苍白。
干阳赤瞳沉默地巡视过每一处细微。
晚桑镇的百姓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死去的。每个人死前的表情,都非常痛苦,
很多人死前都是大口大口地吐过血,且眼耳鼻都有非常粘稠的血液痕迹,因而才会在没有什么锐器伤害的情况下,留下这么重的血腥味。
姜望大概能够想象得到,当张临川完成了最后的布置,将晚桑镇所有人的灵魂一齐拔出身外的场景。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那种痛苦,七窍流血,肝胆先破,甚至很多人都是选择先一步自我在此之前,张临川或许已经在这个小镇住了好几天。
或许已经与不少人熟络了。他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一切,在小镇百姓的热情中,优哉游哉地养好了伤,做好了行动准备然后在一个设定好的时间,精准地执行最后一步。
“这人是?”
姜望看到小镇中央的街道上,用旗杆吊着一个垂散头发的人。
覃文器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只道:“信闹郡郡守。”
不管过程有多少理由,敌人有多难对付,依照魏国律法,身在其任、未承其责,以至于耽误了最佳的追维时间,信澜郡这位郡守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