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遵排出七只茶盏,优雅地为众人分茶,淡然说道:“与你姜真人同行者,是三刑宫法家大宗师吴病已亲传、暮鼓书院院长陈朴亲传、剑阁阁主司玉安亲传……你能出什么事?危险都在我这里。”
卓清如这时加入讨论:“你是觉得,那些入主血河宗的天骄,都变成了傀儡,后来都不为真?血河宗有某种掠夺天赋的力量,这才使得血河宗五万年真君不断代?”
祝唯我倒是随意地就在月光大椅上坐了,将薪尽枪收了起来。
卓清如、宁霜容亦各坐一边。
天下霸国都有准备了,还有什么可担心!
“那倒没有。”重玄遵摇了摇头:“霍士及再怎么说也是衍道真君,岂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我彼时只是对血河宗不感兴趣。等待后来寇雪蛟再来找我,我才觉得有些不对,他们太殷切了些,又太不顾忌搬山真人的情绪……但那时候我也没有多想。血河宗怎么样,与我无关。直到阮监正找到我,说及前因后果,我才决定来这一趟。”
“你的意思是说,霍士及其实未死?”姜望惊了一下:“他镇祸水的时候我亦在场,当时明明出现了衍道奇观……几位大宗师也没有发现异常。”
他的身姿如此潇洒,而轻描淡写地探手一抓,已将高穹劈落的万千血电,尽数握于一手。雷光暴耀,竟都湮灭在他掌中。
他又抬手指着血色倾落的天穹:“你要是实在闲得慌,也可以试试斩断它的侵蚀。”
整个莲子世界都被血光照得鲜红一片,万千血电落九天。
斗昭面无表情:“这个世界太脆弱了,怨不得我。”
众人也不能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只好准备转移。
“只是说有可能,还不能确定。”重玄遵道:“但欺骗现世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血河宗经营祸水那么多年,总有不为人知的手段。无非付出一些代价……只看值不值得。”
但在看到优哉游哉的重玄遵之后,那些心情就全都放下了。
但有三个身影,更比他快,飞在他上空。
重玄遵白衣似雪空中舞,面迎血雷柱,却是毫无花巧地一刀反撩。
重玄遵道:“她应该是想支开你们的,毕竟我一个人出事,还好解释。这么多人一起出事,血河宗就说不清……当然,但你们若是真的入局莲子世界,也不排除血河宗改变主意。”
重玄遵也不恼:“我没来得及。”
变化就在此时发生。
姜望若有所思:“卓师姐她们讲过血河宗让贤的传统。我还在好奇,那么多有名有姓的天骄,怎么入主血河宗之后,没有给血河宗带来任何变化。五万四千年过去了,血河宗还是当初那个血河宗。那时候我觉得,或是权责所至。是血河宗所承担的责任,要求血河宗始终如一。现在想来,其中大有问题1
姜望道:“我只是觉得,或许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几次三番邀请重玄遵。就连霍士及死了,也不放弃。”
瞬间斩碎天幕,和瞬间再造天幕,这两件事情所体现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里。
他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姜望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引你入局此世的,到底是寇雪蛟,还是许希名?”
那被黑色裂隙、血色电隙分割成无数块,可以称之为“天幕”的事物,像是一块被切得稀碎的纸板,碎片纷纷扬扬飘落。
刚才从五德世界逃离的时候,他还让卓清如她们试着联系师长呢……哪里需要联系!这些个衍道真君,指不定正猫在什么地方观察。
血色的侵蚀仿佛终于抵达某个临界点,在此世至高处,骤然炸开一道血色的闪电!
事涉血河宗危局,祸水安稳,的确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年轻能够承担得起,有个子高的来接手,皆大欢喜。
眼看一场灭世之厄,瞬间就被抹平。
啪!
骤起一声震碎了声闻的巨响,到最后落在耳中,只剩下如同瓷杯砸在地面的声音。
雪白色的刀山斩上了鲜红色的雷山,将之一路倒剖,雷光飞溅,直上高穹。
此为斗战七式的第一刀。
祝唯我感受到危机,第一时间提枪而起。以地为弦身为箭,锋锐无匹的一式反冲。
“好了,别废话了1斗真人大袖一挥,红衣飘展:“所以现在咱们是要怎么样?打碎这个破地方,还是去干点别的什么?”
他们或许跟重玄遵接触并不多。
那对霍士及来说,再大的代价也应该是值得的。
“血河宗对现世天骄有所企图?”斗昭傲立于穷奇之角,仰看风雪:“难怪我一来祸水,他们就发动。”
他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道:“霍士及还有债务在我们齐国,想要一死了之,怎么可能?
乍看去,就像是用一座山,劈向了另一座山!
重玄遵道:“我没有亲眼见到,但他的确斩出了杀死寇雪蛟的那一剑。我也是在寇雪蛟死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发现她已经被杀死。”
重玄遵指了指天上的血雨。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