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随口道:“冰阳城是由雪国大将洪承道驻守,此君神临修为,实力在整个雪国都拔尖。此城驻军十万,配备有高等阶的护城大阵,能够扛得住真人十息进攻。城高墙厚,武备严整,若无真人打头,没有五十万大军,很难正面破城——姜真人,但我们的方向是雪寂城。”
这时后堂转出一人:“星月原上剑仙人,天下谁人不识君1
他慢慢地消化了姜望所给予的见闻,开口道:“这三十一人各有其罪,阁下既已看得如此清楚,何不量刑提刀,自分血肉?还绕一圈丢到府衙里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从后堂转出来的这人,五官生得甚好,眸泛精光腰仗剑,行走之间,自有卓然气质。
“那就走吧,咱们出城说话。”卫瑜完全不在意王笛的表情,抬步便走。
除了那些躺在地上的罪囚,便是眼前这个人了。
只是道:“我可以拒绝吗?”
但奇迹偶尔会发生。
姜望哈哈一笑:“我还以为秦国想要入侵雪国呢1
卫瑜再一次沉默。
作为雪国对外开放的最大的城市,城主的位格很显然是有所拔高。寒花城的城主王笛,乃是神临修为,主政一方,从来悬如神明,颇得朝野敬重。
走着走着,卫瑜开口道:“如你所知,寒花城主有意荐我入朝,但我不可能真正加入雪国,所以在你过来之前,已经准备离开——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我都只是在区区师爷的位置上,雪国的隐秘,不可能对我开放。我甚至没有往西走过,只在三座对外放开的城池里打转。我不了解雪国。”
中古时代尝试冲击超脱的盖世人物、曾与中古法家集大成者薛规辩法的卫幸,乃咸阳卫家有谱可查的先祖。圣贤血脉,数十万年未绝,延续至今。
姜望静静地听他解释完一大堆,然后道:“介绍一下冰阳城。”
寒花城的府衙中,忽然间砸进来数十个人,东倒西歪,滚落各处,惊得衙役卫兵纷纷拔刀。
姜望给了他一个微笑。
若非是这些人全都被五花大绑,好像并没有反抗之力,他们的刀就已经砍下来了。
“我好像从未见过真人,真人却好像认识我?”飞出寒花城,在茫茫的雪中往前走,卫瑜直接问道。
姜望补充道:“但是我把秦至臻沉河的时候,可以下手轻一点。”
所以他这番话是可信的。
仿佛混沌之时,斧凿天地。
姜望淡声道:“况且我所见不过一面,所听不过一辞,我所了解的,未见得就是全部真相。杀人者或许不得已,受害者未见得是无辜人。究竟要如何论罪,还待你们这些懂法之人厘清个中真相,梳理前因后果,按照你们的律法来恰当量刑……我非主官,不便擅专。王城主,我尊重雪国的治权。我不是要左右寒花城的政治,这只是一个看不过眼的路人,对贵城法治的维护。”
两人走在茫茫雪地里,彼此不再对话,只是一步一痕,刻意般的留下脚樱
“关注过我?”卫瑜有些感慨,语气莫名:“泱泱大秦,人才辈出,论根基有秦至臻、论天资有甘长安、论杀伐有黄不东……我何德何能啊,能让您这样举世瞩目的人物特意关注。”
这份家世,别说是在雪国,便是放眼天下,也能数得着名次。
姜望看他一眼:“你又是谁?”
而有用的线索是什么呢?
王笛起身拱手,顺着台阶便下来:“姜真人!感谢你对寒花城律法的尊重,更感谢你愿意为本府缉恶、还提供线索论刑。王某小人之心,对真人妄加揣度,实在是不该。”
是提前向雪寂城宣告姜阁员的到访。
卫瑜沉默片刻:“我能怎么帮你?”
景国曾一再强调,星月原是中立之地,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占有。
有那么一瞬间,王笛以为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劈开了,但恍惚之后,毫发无损。
强迫我帮忙,还要求我主动。上哪儿说理去?
姜望很有耐心,只是近乎恒定地往前走。
俞未礼道:“真人高看了我。米粒之辉,能光则光,没有屈才一说。”
卫瑜点了点头。
“我倒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冒犯。”姜望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俞未:“你如此实力,在这个地方做师爷,是不是太屈才?”
姜望轻呼一口气,贯成白虹在高天,顷刻铺开数千里,如云海翻滚,一时截住漫天雪。
姜望道:“太虚幻境在雪国遇阻。我代表太虚阁来处理此事,你在雪国呆了三年,有什么建议给我吗?”
姜望道:“你是指我今天过来,目标明确?”
“是的,我们正要去那边。雪寂城可以亲眼看,所以不必再介绍。”姜望道:“你观察冰阳城的视角……很独特。”
卫瑜道:“在军中呆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