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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幽闭的时空。

它不存在于现世某一处，它也可以存在于现世任何一处。

它是时空的泡影，是幻想的殿堂，也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

人们追寻它，靠近它，却不能够真正拥有它。

一如天边那轮骄阳，只是无穷远处的投影，越炙烈，越虚幻。

此地有山，山高万仞。

石阶蜿蜒，险陡天梯。

有人登天而来。

这人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长袍，戴着一顶平平无奇的斗笠。天风将宽大的袍服按在身上贴住，令他显出几分嶙峋和单保

但他的步子很稳，他始终低头看路——除了最初在山脚，望了一眼极限高处，整个登山的过程里，他没有再抬头。

他低着头，走好他的每一步。

“听说你很喜欢给人剃光头。”戴斗笠的人在挽袖子，一边说话一边挽袖子：“恰巧我最讨厌光头。”

山风很大，吹得长袍鼓荡，绳带飘舞。

赵子重新把白玉烟斗叼上，消解了战斗的姿态，语气无可无不可：“我顺道来看看新人，不曾想新人这样凶蛮。”

……

若不是燧明城的镇守真君看着，几个姜望也折了。

来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

“也能跑第二次。”修远没好气地道：“还未必跑得掉1

可惜老爷再也没有降临过。

妖界难得有这么干净的天空，尤其是所谓“五恶盆地”的前线，在战场上方——此刻尘埃尽去，万里无云。所有的煞气、妖氛，全被扫荡了。

“它随时破灭，又随时新生。”

平等国十二护道人，只有前四个是真人。现在出现了第五尊真人，名字却选择了排序第八的王未。排名在王未之前，实力却又只有神临的，的确很难心安理得。

但见得惊鸿遽远，烟雾缭绕，随后消散在云边。 　　 　　此时山道空空，唯有王未独立。

“圣公，你应该早些说。”戴斗笠的人道。

苍老的声音道：“当然最早的排序也和实力相关。但排序也不代表什么，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咱们既然是平等国，为什么她的名字在前面？”戴斗笠的人道：“我也想做良时第一。”

“惜乎修远谨慎，杜遥胆怯，韩阙退缩，一代宗室赫连羽仪，只知锁城门。皆不堪战！去武安城看看吧。”姜望浑没在意是谁在提问，琢磨着道：“我再给雀梦臣一个机会1

“这是世所不容的国度。”

苍老的声音道：“给你的信里，列出了几个你可以选的名字，你是否没有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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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也可以安慰自己说，天狱世界的真妖看到姜某人是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但这也无法令他多杀一个真妖。

“姜青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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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说偌大个妖界，没哪个真妖有自信与姜望放对。只是出没在两族战场前线的真妖，多为大军统帅，没道理有军权不用，非得与姜望独斗生死。

“你当真妖是大白菜，排着队让你剁回家？”修远直皱眉：“差不多就得了1

锵！

“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吧？”修远拔刀出鞘：“滚！赶紧滚1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整整六年了，我守土有责，顾及全局，难有大功。这六年里我稳扎稳打，把握环境，勤勉整兵，调动局势，不断诱骗对手，终于在两个月前创造机会，要一举斩将破城、建立大功——你飞起一剑就来了！真妖你杀了，城你破了，狮安玄一来，我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1

漫天剑霞都卷在一处，随那柄天下名剑一起，被一只修长的手归于鞘中。剑光一卷，化出青衫一领，姜望单手提剑，于高穹潇洒回身，对于故交确也带了几分热情：“修帅，我又来帮你了1

他有一种近乎笨拙的笃定。

那里的真妖倒也没那么警惕……

“闭嘴。”戴斗笠者很严肃地看着她：“我又没问你。”

这两个多月来，姜真人在文明盆地的前线四处游走，那些声名显赫的真妖，要么固锁大城，要么结阵而守……再不然就是“一支穿云箭，天妖来降临”。

他的步子便迈开。

戴斗笠的人二话不说，身已高跃。

当然，这是剑霞席卷后的事情。

他感受到了这片时空对他的排斥，不得不放下对赵子的执念。

“不要紧，我打听过了，那老狮子这几天忙着教小狮子，说是能接天海王的班……肯定没工夫关注这边1姜望很是认真地道：“再说了，咱们这边不也有燧明城镇守真君吗？哪位都能拦了他1

“你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考验，来到这里，现在可以称你一声‘道友’1

戴斗笠的人从崖壁上拔出自己的拳头，那是一只干净秀气的拳，仿佛玉石所铸。拳头离开崖壁后，只留下一个幽幽的孔窍，流转着天光。

“唔……厌世的小朋友。”赵子叼着玉烟斗，抬了抬美眸：“我也对这个世界很没有好感。咱们确实是道友。”

赵子拿下玉烟斗，把嘴里的烟雾慢慢吐掉，一缕杀气随烟气一同飞上柳眉：“试试。”

凡为“真”者，都是天骄成就。没有天街斗场那种誓分生死的局势，谁肯给机会叫你杀？

新的‘王未’站在那里：“正如我开始厌恶这个世界，所以我来到平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