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座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整个现世无数人盯着。腾挪已难,外拓更是容易招致诸方联手,而一不小心,就是在太庙悲哭的景钦帝。
“不是所有事情都应该溯源,但魏将军说得也没错,治河要治本!"应江鸿在台上微微一笑,尽显第一帝国的从容:“长河的根本,在于水族!毋须讳言,长河长期为水族所学,在上古中古都明确地划分了权柄,今
人治水,不能不讨论水族,不能不论及龙宫!"
如何处理水族亦是今天这场大会的重点。
在明眼人心中,“处理”这个词,换成“宰割”,其实也未嚐不可。
今时今日的水族,已经完全不存在反抗之力。
清江水君被庄君任意拿捏,隻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长河龙君敖舒意以反叛之名,被九龙捧日永镇山河玺生生砸死,才是大厦之倾,水族彻底被抽走了骨头!
此后隻是一团撑不起来的血肉。
当然,或者在更早之前,水族的嵴梁就已经断折。
或许是神池天王被荆太祖唐誉镇杀的那一天,或许还要更早。
但敖舒意尚在,水族尚有盟名,尚且还有一些人记得古老的盟约,记得所谓“龙君与人皇誓",总归是有希望存在的。
清江水府少君宋清约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想过长河龙宫是否能够提供什帮助。
可是到了今天,立誓的中古人皇和长河龙君,都已经消逝于时间的长河。
敖舒意死了,曆届黄河之会上,总有一席座次的金色身影不在了最后的名位也被抽走。
水族往后如何走向,自然由不得水族的意志——虽然过去也没怎尊重过。
魏青鹏看着台上的应江鸿,直挠光头,感到十分的烦躁。
中域人讲话实在是太绕了!
问东答西,说南指北。老子说为什开会,你说是为了治河——要你
老子跟你说姬凤洲你又跟老子说水族。
他曾为第一代冬哉主教的时候,大家还是真刀真枪的干仗。现在忒不爽利!
他眸中凶光一炸,正要站起来敲个重鼓,给南天师一些遥远年代的凶蛮震撼。
那边应江鸿已施施然道:“众所周知,雍国对澜河的治理颇有成效,堪为天下表率!自建国以来,澜河几无泛滥。澜河水府也是勤勉任事,对雍廷全意支持
应江鸿提到雍国的时候,魏青鹏抬起来的屁股就落下去了。
他看着应江鸿,表情也尽量地和缓了起来。
而应江鸿继续道:“所以今天本座请来了雍国国相齐茂贤,让他来跟大家讲一下,澜河水府的治理经验。希望大家给些耐心,见微知着,自澜河可见天下水脉矣!"
雍国根本没有资格参与今日的大会,但隻是上台讲一下治理澜河的经验,却也没什问题。
最重要的是雍国国相出现在观河台上的意义!
这是来自景国的支持。
景国放黎国入席,却也準备好了钳製黎国的手段
如果今天黎国老老实实,那齐茂贤没有出场的机会。黎国如果不老实,那景国就要告诉这个天下,他们如何支持雍国。
黎国外拓隻有两条路,要东出,要南下。
东出是对荆,南下是对雍
黎国既然不打算东出要跟荆国携手,那也别南下了,就一辈子困在西北角那吧!
景国将在雍地加码,将予雍国支持!
“咱当然是有耐心的!"魏青鹏第一个站出来质问应江鸿,这会儿又第一个出声响应:“虽然咱们过去同雍国有些龃龉,现在也偶有纠纷,但天下一家,人族同舟。当前最紧要的事情,一定是神香战争,除此之外的
所有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战争最重要的是后方稳定,而现世的稳定离不开长河之治——齐茂贤是吧?南天师举荐你肯定有他的道理。把你的方略尽管讲来,咱一定认真听!"
宫希晏看了这个大光头一眼,倒是并不动怒,隻是摇头笑了笑。
应江鸿也听明白了
荆国为什能够和黎国携手?
归根结底还是现世形势的变化——神香战争之前的这段时期,跟曆史上任何一段时期都不同。
霸国不伐已是默认的铁则,以黎国的实力,荆国要想继续西进,也跟打一场霸国战争没什区别了。
什远交近攻,也要因时而变。
对荆国来说,当今的利益隻在“远”处寻,所以近交才是正理。
在诸方还在关注现世棋局的时候,当代荆帝已跳出现世之外。
在险恶的地缘环境下,在步步紧逼的神香战争前,唐宪歧已决定抚平所有曆史纠纷,交结现世诸邻,而全力备战神香!
无怪乎这段时间,北域无比和谐。荆牧之间关係愈发紧密,那黄麵佛甚至亲自去了草原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