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公主的身份不合适?
藩王病重,公主探病?好像没这个礼节。
公公病重,儿媳来照顾?李九娘还没大婚,不是儿媳妇。
这种尴尬的身份,让人忘记了,或者有意忽略了让公主去陀贺殿。
李克用毕竟没忍住嘴,昨晚上把那壶杏花春喝了个底朝天。
本来只想尝尝味道的,可是没想到,等意识到自己该戒酒时,酒已经喝完了。
当然,病情立刻严重起来。
现在已经处在弥留时刻了。
看着病榻前的重臣们,李克用却忽然想起了那个神情落寞的青年。
一袭淄色单衣,骑着那匹踏雪胭脂马,在鞑靼草原上徘徊。
那个青年,能想到今天吗?
从成为天下两大藩镇之一,到与朱梁缠斗不休。
不想了,要赶紧,说不定没时间了。
他看看李存勖。
李存勖也在双目紧盯着自己的便宜老爹。
也许不该这么说了。李克用这个爹,当的真不便宜。
为了寻回自己,费了多少力气?为了培养自己,也是煞费苦心。
最后连抢女人这种事,都教给了自己。
自己的身份虽有瑕疵,但李克用这个父亲,没有瑕疵。
所以李存勖是满怀敬爱、满怀孝顺地看着父亲。
李克用没工夫去管多余的事,他让李存璋把自己的箭袋拿过来。
箭袋。
李克用最得意的东西。
虽然只有左眼好使,但他从箭袋里取出的箭,曾经在鞑靼草原一箭双雕,惊呆了鞑靼可汗,最后居然送给了他一万骑兵,成了他的起家本钱。
还是这个箭袋,一箭射落铜钱,使王满渡大战拉开了序幕。
抚摸着这个箭袋,李克用意识到要抓紧时间。他抽出了一支箭,递给儿子。
李存勖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双手接过。
李克用马上告诉了他答案。
“勖儿,这支箭就是朱贼!朱三!从上源驿之变以来,他就是父王的心腹大患,现在更是弑君篡唐,背弃君臣大义!勖儿,灭了他,再把这支箭还给父王。”
灭朱梁?一屋子人都暗暗吃了一惊。
大王真的还想要回这支箭吗?谁不知道现在梁强晋弱?自从朱全忠搞了那个厅子都以后,晋军的骑兵优势就大大削弱。步军更是到了“闻梁色变”的可悲地步。
你们怎么想不重要,大王的令箭本来也不是给你们的,大王只想听勖儿怎么说。
李存勖的回答让李克用很满意。
“父王放心,有朝一日,孩儿必灭朱贼,将此箭归还父王!”
李存勖是明白的,梁朝灭亡,那是历史定论。多大点事?不就是把历史照抄一遍吗?得啦,先让父王安心再说。
他明白,在场的大伙不明白啊。个个心中都在嘀咕:少主,你该不是糊弄大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