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韬叹了口气:“那时我带着易容,你认不出来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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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记事起就在堂中做事,手上血债不知多少。”
“几年前,我奉命到镇北去执行任务,顺便了结一条漏网之鱼……我那次执行任务出了差错,本该斩草除根,却有一人失去踪迹。我因此受了罚。随后我得知那人似乎在镇北,被卖进了花楼……”
顾舒崖脸色白了:“你……你就是瑶姐的……”
“不错。正是我接下任务,灭了她满门。”沈韬平静回答。
“我去镇北,也是为了找到她,杀掉她。但遇见意外,我进入花楼时,身负重伤,还泄露了踪迹,差点死在那里……但我活了下来。有个在花楼的杂役撞见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我藏起来疗伤。”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不知道我为何受伤、不知道救我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但他还是救了。后来因此被赶出花楼,成为四处乞讨的孤儿。”
沈韬看着顾舒崖脸色变得更白,缓缓道:
“我问过你。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我看起来就像大侠,留个信物,日后等我发迹了,你也能飞黄腾达。”
“你还说我一定身价不菲,随便施舍你一点就够你安享晚年。但我某日回到花楼,发现你已经被赶出去。没要钱、没要信物。甚至没把名字告诉我。”
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要杀的人是你义姐,于是放过了她,暗中帮她逃出镇北,掩盖踪迹。那是我第一次根据我自己的意志行事,违背命令。”
“师弟,我那时的疑问和你现在一般。世间果真有无缘无故的善吗?果真有自顾不暇还要救人的蠢人吗?”
“至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救下你,将你带回听雪派,是因为你也曾救过我。”
顾舒崖慢慢放下了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韬叹息一声,拿下腰间佩着的玉佩:“这玉佩曾是堂内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听雪派建立后,主上命令便将此作为听雪派的信物。唐瑶应该是记得这玉佩的样子,又对我有些印象,暗中来找我对质。”
顾舒崖心中一跳:“……她知道你杀了……”
沈韬淡淡地道:“并无,我没有承认,而是栽赃在其他人头上。倘若得知我便是仇人,恐怕我们之间唯有不死不休一条道可走。师弟,我不愿杀你的义姐。于是从中牵线,想让她带你离开,姑且留得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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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崖低下头,右手张张合合,握着剑柄。沈韬看着他的动作,弯下身来,恳切道:
“师弟,我手上的人命不知有多少。像唐瑶这样的人,又不知有多少。但自从被你救了,又做‘大师兄’以后,我……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我了。我真心把你们当做师弟师妹,我也希望,我可以真的是沈韬,是清白的大侠——”
顾舒崖喃喃地问:“瑶姐呢?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遇到这些事?”
沈韬默然不语,道:“师弟。我心中早就明白一点,欠下的债迟早要还。我陷得太深,早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说不准我会死在和唐瑶一样前来报仇的人手上,又或者会死在‘堂里’,总之是不可能善终的。”
“若你要为她报仇……我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若被你杀掉,对我而言不失为一个好结局。可是我知道你,你太过心善,日后必然深陷愧疚,难得解脱。”
顾舒崖双目迷茫,又问:“其他武林盟的人呢?瑶姐死了,你们要怎么遮掩?你以为能骗过武林盟吗?”
“我没有这样以为。”沈韬叹了口气。“师弟,我们到底是替人卖命的杀手。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做‘主上’的刀。听雪派还不能倒。”
“如今,武林盟的人已经全都被杀掉了。”
“但不知为何,武林盟还是放出消息,整顿人马,冲听雪派攻来。山上山下,再快也没法一天之内传达信息,要么这段时日,唐瑶他们悄悄放出了消息。要么,他们早就做了准备,山上的这群人不过是转移注意的幌子,又或者两者都有……”
顾舒崖怔怔注视着沈韬。
“师弟,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武林盟的人,已经在山下了。所有道路已经被堵死,纵使我们轻功如何好,也难以逃出去。”
沈韬盯着顾舒崖道:“我自知死期将近,但是,你……你和阿宁,还有一线生机。”
“跟我回听雪派罢。我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叫你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