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国,世间少有的千年王朝,西面楚,南面沧澜,北有北莽,东部临海。在三十年前北地被皇室赋予大权,世家乱政由此开始,在十年后北地全然被世家掌控,天武从最初十世家一皇室的统治局面直接被三个世家割去近二分之一的土地,皇室被迫南迁,自那之后便断去两界的联系,沧澜频频来犯,西方楚国不得不防,使得王朝外患至极。中部各国被楚国隔开,使天武对中州一无所知。
迁都用了十年,而消除迁都后的影响又用了十年。他三岁开始记事,对那阵子忙乱的印象无比深刻,他出生那年正值迁都后稳固国事的紧要关头,皇室书籍内部保存着机关术的修习的基础篇章,算是机关术的基石,由张家护卫,这一放就是十年,也是那个时候,他接触到了元界的历史,天下的格局,以及机关术的世界,那时的他。常常捧起书籍,一看一整天。
张天衡不禁回忆起这些年做噩梦的场景,第一次开始做噩梦的时候,有两个字烙印在自己脑海中:反制。那时在梦里那两个字追着他跑了老半天才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吓得他好几天都没敢看书,往后就是京城的灯红柳绿,与天空压抑的氛围成为鲜明的对比,他不知为何,极讨厌梦中的京城,可总觉得那里才最真实。
梦中,张天衡经常与血、尸体打交道。他似是一个战场厮杀已久的士兵,在京城的上空眼前分不清敌人与友军,挥刀斩去,让自己能够清醒的,是回过神来看到遍地自己的尸体,对面被砍到的人,正是他自己,整个战场是自己杀自己。那个鲜红的世界,给他留下十足的恐惧。幸运的是,不管梦中的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张天衡都能在清醒时对梦里的经历保持冷静,甚至是漠视。
直到三年前他才能在梦中保持不崩溃,当他能稳住心神时,战场上的人便不再是张天衡,那些人逐渐被模糊,到最近一次,战场消失了,只剩下三四具尸体在他身边徘徊。练刀,是他度过梦中艰难的时光的最有效地手段。
“如果真是觉醒了机关术,那我八成是被诅咒,但这也不像啊…这不就说明我没觉醒吗?”张天衡忽然感觉灵光一闪,伸出手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反制?”顿时,张天衡感到一股力量从心脏的位置蔓延至全身血液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张天衡心念一动,那力量顿时收了回去,他开始沉默了,嗯,有那么一点慌。这些年对那两个字的童年阴影导致他连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从口中说出,他从心底排斥这两个字,这不就说明这些年他在排斥自己的机关术?
“不对,如果说我现在才接受机关术,觉醒这些年只有身体的变化,没有使用过机关术,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并没有在十五岁之前完成全部觉醒?那是不是就不会被诅咒了?”想到这张天衡顿时感觉没那么安心几分,毕竟是不想死的。
“这机关术哪来的…没什么印象啊。”张天衡思索着,却是想不起来什么。“罢了,明天问国师去。”这时,他想起来一件事,既然他已经觉醒了机关术,那明天的觉醒仪式对他势必是没什么用了,但拥有一门新的机关术,这件事不可谓不大,是需要报给皇室的。“嗯…”少年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破烂的衣服与血液交织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在密闭、阴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恐怖。
…
皇宫长乐殿,皇上与臣子举行宴会之地,也时常用来接待使臣。这一日,京城三位世家家主与皇上聚于此地。
天武六大家,张元杨赵玉刘,一皇姓为曲。除去刘家坐镇西部,防止楚国入侵,其余五大世家本家常年留驻京城。
坐在龙椅上的曲文翟相貌英俊,无形之中带着上位者的气息。曲文翟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张桓,开口问道:“张桓,天衡怎么样了?”“那孩子刚被我赶进了焕祗园,这两天让他在那里呆着,也让我省省心。”张桓无奈的说道,“你常年据守南部,先后带走老大和老三,只留下天衡在这,这些年你家掌律长老因为你家老二可没少生气。”“皇上啊,当年那孩子一身书生气,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到南部,那才是麻烦。”“倒也是。”曲文翟笑了笑,“老张啊,要我说你就是不利索,谁有异议打一顿,一家人还能翻了天不成?”杨烈大咧咧的说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能耐你来试试!”张桓顿时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杨烈哈哈一笑,没有答话,在当年内忧外患之际,张家当时却是自家后院着火了,张桓的弟弟张焱与张桓分家了,张焱去了北方,张家内部人心不定,恰逢沧澜发难,便将最为稳重的二子留下与掌律长老稳住张家,带上另外两个孩子去了南部,不曾想回来之后变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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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那孩子两天也好,让他长长记性。”玉岩笑言道,“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沁春园下注!”“唉,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别以为你地位高我就不能告你了,天武国法可是很严的。”“行了,你俩别闹了”曲文翟揉了揉眉心,“老赵、老元回不来了,军中查到几名探子,涉及到的人很多,弄不好这次觉醒仪式都要耽搁。”“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杨烈懒散的说道,“真要那么容易还好,我这边的到的消息要比想象中严重得多,查到的都是老兵,虽然只是在南部的军队出了乱子,但这极有可能是一个信号,皇宫、世家里都有可能。”玉岩严肃的说道,“这个时间暴露,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可能是冲着机关术来的。”张桓皱着眉头说道,“一定是机关术么?”几人顿时有些沉默,“我有一计,你们要不要听听?”听到此话,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说此话的杨烈,“听我说啊,就这样…”
“照你这么做,皇上暴露的风险很大。”玉岩皱眉道,张桓说道:“让他们来不及传递信息就行了,毕竟天武皇帝不会机关术,已经深入人心数百年了。”“这些年中州的消息被楚国截断,向南绕路,沧澜又是个问题;可这样也能保证,天武的消息没有对外传,更不会轻易传到中州,这些探子虽然像是咱们那两个邻居的,但这是有人故意诱导,真实情况极有可能是中洲的,不妨试试,如果是旁边的,那他们会看准时机出兵,毕竟老张你们都在,边境攻破就很难了;如果不是,那就要掂量掂量如今中州的实力,提前做出措施,而且,想从咱们几个手上截取情报,怕是不容易。”曲翟眯眼道。
张天衡进入隔壁的屋子内,这里明显要比隔壁要暗得多,却让他无比安心,只有一张床的空旷房间里显得格外恐怖,看不清身形的少年在这里思绪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