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玩笑说:“我就是要看你的笑话,以后咱俩在一起,我天天看你的笑话。”
佩轩认真地说:“你看我笑话的机会不多,我一般来说,只要有事,马上就会精神饱满去做事。”
文秀也正经地说:“你呀,干起活来的样子吓人,那次你下工拉土,天那么热,在屋里呆着都嫌热,可是你偏要捎一车土回来,自己一个人,死活没法从坑里拉出来,你全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你还浑身是劲,我帮你推着,你喊着号子,终于出来了,你大口喘气,汗直往下流,把我心疼死了。吃过饭,我看你依然生龙活虎。”
佩轩不满地说:“嗯,你那一巴掌可不轻。”
文秀没好气地说:“你还说呢,别人谁也不会打你,只有我才打你。我看见你的时候,看你累成那样,我就想哭,我一直忍着,一直忍到你吃完饭进屋里,你太可恨了。打过你我就哭了,还不敢大声哭。”
佩轩无奈地说:“唉,有什么办法?生为农民,能够这样下苦力混个吃饱穿暖就不错了,我这方面的体会比你深的多。所以,才要尽力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文秀不以为然地说:“你呀,太不在乎自己,处处为家庭为别人着想,宁愿自己多吃苦,也要为家里和别人做事,为我也是这样,一点不爱惜自己身体,我就不喜欢你这样。”
佩轩实话实说:“我还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为家里,为你,为朋友,都不是外人,我能不去尽力做吗?就像那天挖粪坑,我一天唯恐挖不完,两个大男劳力,一天连那么小的一个粪坑都没挖完,太丢人了,尤其是我,把人都丢到刘庄了。”
文秀不在乎地说:“有啥丢人的?天那么热,能干多少是多少,不能让累着。我知道你能干,没想到你那么能干,比大哥能干多了。你午饭前那一阵干的太卖力了。”
佩轩点点头说:“就那一阵最出活了,我一看还有差不多一半,担心下午干不完,就加油干了一会,谁知道挺出活。”
文秀不假思索地说:“你把钢叉舞的呼呼响,我怕累着你,几次去叫你出来吃饭,你都无动于衷。”
佩轩解释说:“那会看热闹的人都走了,我还不趁机好好干一会?”
文秀自嘲说:“呵呵,人家谈个对象吧,还都要看热闹。闹的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佩轩玩笑说:“这样的事只有好好应付,我脸皮厚,不怕看。”
文秀笑着说:“人家都说你能干,没架子,就是不帅。嘻嘻。”
佩轩不在意地说:“我一个农民,有什么资格摆架子?农民连个粪坑都挖不好,还行吗?当农民就要像个农民的样子。”
文秀抢白说:“你啥农民啊?你是个大学生。”
佩轩解释说:“正是因为当农民太辛苦,我才要努力考大学,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文秀恳切地说:“是啊,你一上大学,肯定会改变家里的状况,爹娘都会沾光,对姐姐、小根将来也会有好处。说不定,你一个人出来,会带出来一家人。”
佩轩不以为然地说:“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不过我会努力的。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容易,改变所有的农民的命运太难了,这需要国家政策的重大改变。”
文秀不客气地说:“你呀,操心太多了,我可是不管这些,也管不了,只想过好咱家的小日子就行了。”
佩轩随意说:“我也是说说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佩轩没有说内心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没有提他内心躁动的抱负。他觉得,不仅文秀,其他人也未必明白,自己的这些想法其实也只是空想而已,很难有实现的可能,说这些,也许会被人看作不正常。不过,他觉得读了那么多书,如果仅仅去为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而努力,就太狭隘了,也就枉度一生了。
他的抱负只跟殷志贤、席利民谈过,他们三个都是有抱负的人,这抱负不都是为自己,而是有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想法。当然,这都是年少轻狂的表现。他们也知道,这些想法是无法跟其他人谈的。佩轩也不能跟韩文秀谈这些,她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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