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耍我,拜松?巴格林!”他加大了脚步,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怒气腾腾,挥手,反激起疾风,将自己吹近,揪起那个正在火堆边烤的垃圾桶商人的衣领。
“进来前先敲门,朋友。”虽然摘了垃圾桶头套下来,她仍戴着一副面具深蓝浅蓝交杂的面具,没有开孔也能看清,披在肩上的头发总是湿漉漉的,头顶尚是浅蓝,丝滑渐变,末端变作白云般的洁白,扎起了很多只小辫子。
是白毛深海小姐姐哒!
“朋友?多么可笑!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朋友的?”坦什特摇晃着她,龇牙咧嘴,“还是说,背叛,就是某位老奸巨猾,两百多岁的海胎亚人,对朋友的,惊!喜!”
那时的坦什特还没那么衰老,皱纹也还没那么多,只不过十天前还一副四十岁的模样,一夜之间就衰老很多。身上的黑袍夹着雪,但已经融化一半了。
忽然,两根粗壮且迅捷有力的触手,带着鱼腥味拍来,缠住了他的手腕。坦什特眼疾手快,立马甩开,吹风拉开距离,从黑袍里抽出法杖。
“怎么?演都不演了?”黑色气流从屋外涌入,再次吹起门帘,雪飘摇撒入,“可以啊!想打,我奉陪!”
“不不不,你误会了。”她的声音很清澈,稚嫩但不娇弱,像石上淌下的细流,听起来和刚读高中的小萝莉一样,“我给你的承诺是,把仇恨之紫罗兰给风暴教大主教,没送到就任你处置,剁了做刺身都可以,对不对?”
“别他妈废话!”坦什特的声音在帐篷中回荡,气喘吁吁地伸出手,身上飘起黑烟,“三秒内,我要看到它。否则,我给你这地儿掀了,再把你剁成一百三十二块——”
他一挥权杖,牵引强风,从门外丢进来一台水果榨汁机,尾巴似的插线拖在后面。“用这玩意儿榨汁喝!”
“你不知道这东西是要通电的吗……”她小声嘟囔着,感慨这老家伙确实和时代脱了节。这荒郊野外,也没处找电线杆呐。之前大赛都是人家自带发电机来着,结果这个好奇又手脚不干净的老家伙悄悄顺走一台搅拌机。
“用电池不就得了!”坦什特再一挥,又从门外刮进来一堆电池,在地上滚的,遥控器用的电池,煤气灶用的电池,电瓶车电池,甚至电线杆变压器都被扯下来了,“我有的是!”
“这也没有电池板呐……”拜松小姐单手捂住额头,遗憾叹气。
“谁说的?”坦什特揪着它的尾巴拽起,抱在怀里,打开杯盖,把电瓶车电池摔了进去,发现盖不上去,那些按钮全按了一遍也没有反应。
“插头——”“别说话!”坦什特费劲巴拉,一顿捣鼓,终于发现了插头的存在,怎么看都没地方放,突然灵机一动,把电池贴在金属接头上,再按了一通,越按越急,然后拍打机身,拍出裂痕,最后气急败坏,往地上一摔,用狂风炸个粉碎。
“看到了吧,这就是下场!”他面红耳赤,却更加嚣张,权杖直指她,“拿出来!”
不明所以的羊驼迟迟被吵醒,看看东,看看西,又睡倒下去。
真够可悲的。他刚被自己教了二十多年的维德“请”出了营帐,现在气得看见一只老鼠都想扑上去咬一口,只想证明,自己还没老,自己什么都懂。
“好吧,朋友。”林小姐走向自己的列车,从最底下的夹层里抽出一罐百口可乐。不对,不是罐装的。继续摸索,终于摸到了两瓶瓶装的,还是枫叶皮肤限量版——这种一般都特别难喝。她将它们小心翼翼托在胸口,如同在捧两瓶陈酿七十年的东华白酒,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我不喝!”“我喝两瓶。”
“噗嘶!”拧开一瓶,咕咚咕咚下肚。饮料会渗过面具,流进嘴巴里。喝的时候,她还兴奋地摇起了身后十几条粗壮有力的蓝紫色触手,波浪般摆动着,转眼就喝光了。
“其实也还行吧。”她暗自吐吐舌头,打了个嗝,用胳膊夹住空瓶,又去拧另一瓶。
“你耍我是吧!”坦什特甚至觉得自己客气了,正要射出狂风,突然定住了动作,权杖尖端的气浪也逐渐平息。
她畅饮着,液面下降,出露出黑色花枝。“呼啊!”喝干后,瓶身倒转回来。里面不是别的,正是那朵修长的,盛开的仇恨之紫罗兰,没有支撑也能挺立,还滴着可乐呢。
搅拌机美食大赛一个半月后,也是风暴教主教易主两天后,一位气呼呼的老法师在难得一见的大雪中迤逦着,踏着白羽和年糕似的雪,挥杖吹开高山牦牛皮撑起的大帐篷的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