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甲急得直跺脚:“你们没有打开庄门让他们进来吧?”
“当然,怎么敢?”
“快,快带我去看看。”
周甲走出几步,猛地想起一事:“阿武,你赶快去后村把刘庙祝请出来……”
……
和大部分的郊外村庄一样,六安庄四周筑有高墙箭楼等防御性的建筑物,平日可用来抵御猛兽和流寇山贼等。
厚实的庄门之外,风雪之中,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立在那儿。
头戴斗笠的陈留白和花娘俱已下马,站在雪地上。
一会之后,墙头箭楼处影影绰绰,出现了好多人。
皆为青壮,一个个手持武器,如临大敌的模样。站在上面,对着下面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是小妹,我家小妹回来了,快打开门!”
宋家老三来到,望见后喜出望外,嘴里大声说道。
但没有人理会,众人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你们不开,我去开。”
宋家老三正待下去,立刻被两名青壮拉住:“老三,你疯了吗?”
“老三,有什么事且等村长来到再说。”
一番挣扎拉扯间,人群分开,脸色阴沉的周甲走了上来,喝道:“阿丁,小杨,你们把这厮拿下,绑了。”
两人得令,立刻找来一根麻绳,将宋家老三绑了个结实,像个粽子似的,只能张嘴大骂。
但很快,嘴里又被塞住一团烂布。
周甲松口气,凑到垛口处,对着下面喊道:“这位少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但那个女子,是嫁给大仙的新娘,既然出了门,就断然没有再回来的道理。你赶紧带着她走,否则的话,休怪老夫不客气,命人射箭了。”
陈留白冷然道:“如此说来,你宁可对我们射箭,也不敢违逆那大仙妖物?”
周甲没好气地道:“听你口音,是外乡人吧,啥都不懂,在这多管闲事,小心赔了性命。听老夫一句劝,你已经得罪了大仙,离死不远了,赶快逃命去吧。”
“这闲事,我还真管了。”
陈留白说着,踏前一步,猛地挥剑。
咔嚓声响,那扇沉重而厚实的庄门登时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的碎片。
见状,站在上面的周甲目瞪口呆,一众青壮同样大吃一惊。
一人悄声问:“村长,可还要放箭?”
“放……放屁!你眼瞎呀。”
周甲圆睁双眼,那副神情颇为滑稽,惊慌中带着惶急,有冷汗滑溜下来:“如斯剑法,怕不是仙人来着……对仙人放箭,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刚才那一剑劈在人身上,真不敢想象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咕声吞口口水,连忙伸出衣袖拭擦掉额头的冷汗,一时间念头转动,思考着应对之策。
本来想着大仙的可怕,却没想到救下花娘的外乡人似乎更可怕。
两怕之间,该如何抉择?
此时,两人一马,已经从破开的庄门走了进来。
刘庙祝还不见人,周甲没办法了,想着大仙在山上,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现,当前得先把陈留白给稳住。
于是命人解开宋家老三的绳索,然后带着人下去。
宋家老三来到花娘面前,兄妹重逢,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与悲欢,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听到这撕心裂肺般的哭声,村人们不禁心有戚戚然。
这些年来,对于大仙的压迫,他们何尝不是感同身受?其中一些人,更是深受其害。
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花娘倒是运气好,碰到了贵人,将她救下,并送回了村里。
那么,这位少年,可是仙人?
一道道目光落在陈留白身上,越看越像是那么回事。
毕竟陈留白的样子摆在这里,身上更有一种出尘的超然气质,虽然穿着普通,显得单薄,可在风雪之中,没有丝毫的窘迫之意。
若非仙人,谁能如此?
随手一剑劈开庄门,便是最好的明证。
那么问题来了,他会是哪里的仙人?
显然不该是这一片的,而应该属于路过。
若是偶然路过,那岂不是意味着他随时会离去?
到了那时,其拍拍屁股走人,倒是潇洒,可六安庄上的数千人家,那么多的男女老少,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村人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这就是人心!
人心首要考虑到的,总会是事关己身的利弊得失。
大仙也好,仙人也罢,对于他们,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如果无法敬而远之,就只得小心翼翼地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