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大唐对外都是守势。每逢年节,吐蕃人便会进犯骚扰。今年,关中先是大旱,又是大疫。他们却迟迟没有动手。这并不寻常。否则,张敬则也不会让野诗良辅亲自带队护卫。
而如今,吐蕃人已然进犯陇州,采购药材的车队却还未归来。这就有了三种可能。”
“哪三种可能?”
“其一,采购药材的车队被吐蕃人发现,他们此次进犯,将以车队相要挟谈条件。
其二,吐蕃人发现了车队的踪迹,却没有抓到他们。此次进犯是追击车队而来,他们想阻止药材入关。
其三,一切都很顺利。李五郎他们之所以现在都没回来,是因为吐蕃人的行军,拖慢了他们的回程速度。此刻,他们已回到陇州,正往岐州赶来。”
“嗯,应是如此。对了二郎,你说,他们会不会去给吐蕃人投毒?”
“投毒?你是说李岩?”李二心有灵犀道。
“所谓兵不厌诈。收复河湟是张敬则的执念,我怕他会不择手段。不过,我这种猜测也是荒唐。河西道那边以唐民为主,真将疫病传过去,死的最多的还是普通百姓。所以,就算他真要如此,野诗将军应该也会将带着疫毒的东西交给咱们在河西道的探子,让他们潜入吐蕃军营投毒,而不是直接放到民坊。”
吐蕃人在河西道的策略,十足十是在以战养战。
可沦陷区的百姓也是唐民啊。
虽觉得此等猜想荒唐,可她还是有些怕。
想到此处,李二也沉默了片刻。
战争是残酷的。
若是从收复失地的大局考虑,那边的民坊也闹起疫病,定会影响到吐蕃军队的后方补给。
他跟刘绰都不是军中之人。究竟会如何做,还是要看张敬则自己的决断。
虽然将领中难免有人为了取胜不择手段,但张敬则看着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唐人和吐蕃人惯用的器具不同。便是放到吐蕃军营中,也极容易被发现。”
“那你说,他会不会用病死之人的尸体?”
李二笑了,“绰绰,我知道你与张将军之间有些龃龉。但死者为大,他不会用唐民的尸体做此等事的。况且,为防疫病扩散,染疫而死的人都被运到城外一处荒地焚烧了。”
“不是我对他有成见,实在是这人全然不把饿死的关中百姓放在眼里。他还能顾忌死者为大?便真如你所说,他有没有可能用战俘?”
刘绰不相信,这个把人命当数字的人能突然大发善心。
“不会的。此行河西道本就凶险,带着个染病而死的尸体上路极为不便。再者,尽管这些年我们与吐蕃之间,冲突不断,战事频繁,但唐军在外战中是有些基本的原则和底线要遵循的。”
“有道理!”刘绰点头,又好奇道:“什么原则和底线?”
李二对面前的好奇宝宝极有耐心。
“第一,不会虐待战俘,会严格区分平民与军士。军法明确禁止攻击平民和民用之物,也不得攻击已丧失战斗能力的缴械者。”
“想不到,咱们大唐军队这时候就如此人性化了。还有呢?”
李二继续道:“第二,禁止使用不当武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年,双方常有换俘。若这次我们投毒了,难保下次吐蕃人会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我们。”
“总之一句话,咱们唐人打仗讲君子风范,不会有小人行径。而像火器这种,属于光明正大的武器进步,不在其列。对不对?”
“正是如此!”
刘绰听明白了,却也不禁腹诽:可见小日本多么不是人啊!
拿战俘和中国百姓做细菌实验,还使用毒气弹。
娘的,每年派那么多留学生和遣唐使过来,唐人的这份大度和格局,他们是一点没学啊!
“不过我想,这次张敬则也不是一点算计都没有。”李二道。
“怎么说?”
“他知道长安那边对火器推广到军中一事松口了。而吐蕃人却因为朝中内斗,又顾忌瘟疫,放弃了对关中的侵扰。所以,岁除那日,他派野诗良辅随行护卫,又将你和苏监军请到了一处。”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