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赵官家就歇在了汪伯彦自焚殉国后稍微修整的洛阳旧宫,本来以为这祖宗们说不得还要入梦,结果一觉到天亮,噩梦好梦都没有。于是这洛阳又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地点,四方消息汇总,当然,有东京秘阁和燕京尚书台组合,需要他签字的事多,决断的事少。
黄河的治理他也一直在关注,仅仅是一年就已经见效,除了赵通判本人的身体状况堪忧之外,进展顺利。赵官家于是在孟津设立了河道总督办事处,方便他随时了解进程。
但京东两路的地上河尤其严重,刘洪道已经亲自来此汇报,准备带着人去考察,准备下一部进行堤坝设计,然后再实行“束水冲沙”实验。因为投资巨大,巡河御史萧恩也跟着去了,绝对保证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说到钱,这次谋逆之五家万余人都被卖去了西辽,耶律大石给与了很好的态度和价格,抄家又是一笔横财被官家分给了胡寅,今年终于燕京和东京没再打官司。燕京建设也平稳的进行着,赵官家亲自为内城四门题字,分别是德胜门、朝阳门、宣武门和东直门。并且对画图纸的工部员外郎赵伯驹提出表扬,这人居然用炭笔画图,近乎素描,实在是个人才。
但这么其乐融融的日子没过几天,赵官家就被一份奏折给惹火了,大冬天的差点要喷火,吓得来送奏折的虞允文都劝道:“官家,不要气大伤了身体......”
“你教朕如何不气!”赵久平日里还是很给这位近臣面子的,毕竟得力而且是张荣女婿,但今天实在气急,“徐俯早年也是气节之臣,第一批领着家仆参加张资政(张所)的勤王之人,亲眼见过朕无兵无粮的窘迫吗,怎么如今竟然要朕裁军十万,御营一共才二十万,他干脆让朕自废武功如何?更过分的事胡世将当过兵部尚书,居然也跟着嚷嚷,真理只在剑锋之内,懂不懂啊!”
没错,河北东路经略使徐俯参奏王德等十大罪状,同时要求赵官家裁军的奏疏把赵久给气着了,更过分的事胡世将虽然没那么狠,但也表达军队太多了现在无用,徒然浪费军饷。
搞得赵久想写一部《国防论》喷他们一脸唾沫,靖康之耻才十二年啊,当初不知兵也就罢了,现在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太过分了,没有军队,你当四周邻居都是善男信女啊!
这个时候刘洪道不得不打个圆场,道:“官家,其实此时由来已久。臣在江南西路时,也是亲身经历过兵民难调之苦的,二位同僚其言不可取,但问题确实存在的。”说的赵久平息了一下火气,转悠了四五圈,最后叹息道:“朕又何尝不知!”
和平年代,军队的军纪和日常开销总是和地方管理矛盾不断,韩世忠又被胡寅抓回燕京看着御营左军看着了,连离开了岳飞的御营前军,也被莫州知州梅烁和相州知州赵伯药投诉严重影响地方经济复苏。
更不用说只顾着发财的张俊部右军,海盗属性还没退化的李宝部海军,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因为《窦娥冤》已经打人数次的张荣部水军,西军习气满满的吴玠部后军,搞得各地方官都去找官家投诉,只是没人说这么过分的话而已。反倒是顶在大同一线的曲端部骑军好些,毕竟那里军事意义重大,仁保忠也不敢胡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