亶矢羽如奉纶音,连连颔首道:“听、听明白了,小的悉听好汉教诲,多做善事!”刹那间,但觉耳边凉风飒飒,浑身一松,他倏地回头一看,制伏他的蒙面人已悄然离去。
亶矢羽穴道尚未解开,他拼着一点蛮力挣扎要站起来,忽听得“卜”的一响,一枚小石不知从哪飞来打在他身上,力道不大,却有一股暗劲电流似的冲击,让他身子不由颤了几颤,体内奇经脉气血竟自畅通无阻,一瞬间,力气恢复如常!
亶矢羽这才晓得蒙好汉掷石解开他穴道,不觉怔愣好一会儿,遂拱手遥对漆黑夜色道:“多谢好汉手下留情。”语音未甫,一缕游丝但很清晰的声音飘来,道:“亶都头甭客气,切记你说的话便是。”
此际,杨再兴已纵身上民房数丈远,彼此虽有一段距离,可在夤夜深宵,亶矢羽之言还是听得到,而他回应亶矢羽的话,却是用“传音入密”功夫。
亶矢羽大惊道:“好汉知道小的?”
杨再兴一心掠奔赶路,任凭身后亶矢羽一连发问,也不再回应他了。
杨再兴在民房上步伐如飞,纵掠间,眼前倏地有条娉婷黑影一晃,游龙飞凤般翩然而来!
杨再兴立即顿步,喝道:“谁,鬼鬼崇崇干什么?”银枪挥舞,划了半道圆弧往前一递,持枪俨阵以待。
那条娉婷黑影空中一翻,姿态美妙,轻飘飘落足在前方一个房脊翘角上,换过口气,缓步向杨再兴走过来。
当她看到杨再兴这番架式,裸露黑纱外的那双秋水明眸,扑闪扑闪透出几许惊讶,几许迟疑,随即想起什么,竟吃吃发笑,又如自语道:“是了,自己乔装打扮,怪不得宇文公子认不出来,宇文公子你可见到潇湘红柳那丫头么?。。。。。。咦,宇文公子你、你不是使剑吗,怎么又弄起银枪来?”
她一连串发问,倒把杨再兴问懵了,不知如何回应,也不晓得她是谁,潇湘红柳又是谁,她们和宇文煜又是啥关系,一时之间怔怔望着她。
蒙面女人见杨再兴久久无语,新月眉微皱,诧异道:“宇文公子咱们天山一别数日,怎的这么快就忘。。。。。。难道、难道阁下不是宇文公子?”说着有所顾忌后退几步,眼睛上下打量杨再兴,喃喃道:“阁下身材和宇文公子极具相像。。。。。。但、但阁下还真不是宇文公子,嗯,打忧了。”转身就要离开。
杨再兴闻言立省起,她们也许是宇文煜上天山捕捉冰蟾结交的女侠,而她却凭依自己身体与宇文煜相像,错把自己当作宇文煜,想到此,连忙收起银枪,伸手扯下蒙面黑纱,抱拳施礼,歉意笑道:“女侠请留歩,在下杨再兴,虽不是宇文煜宇文公子,但和他情如手足。”
那蒙面女人暗自吃了一惊,娇躯回转,美眸善睐,再次打量杨再兴一会,遂也拉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姣容,妩媚笑着揖礼回还,道:“阁下可是南宋抗金擎天柱岳飞岳元帅麾下,龙虎猛将、名震江湖的“绝世枪王”杨再兴杨将军?”
杨再兴朝她瞅瞅,见她四十开外,云鬟雾鬓肤白貌美,身材娉婷,成熟女人风韵毕显,有一种说不出的婀娜魅力。
杨再兴不敢多看,急忙移开视线,仰望浩瀚深邃的夜空,淡淡道:“正是在下,但没有女侠说的那么夸大。”
那女人星眸流嫣定定地看着杨再兴,玉指轻掠鬓角几缕夜风吹落的青丝,也自报姓名,抿抿朱唇道:“杨将军虎胆英雄,单枪匹马勇闯五国城、日前又力战金国众高手,不但令金军谈虎色变,而且在江湖上更是声名遐迩,阿曼尼莎有幸结识,实属三生有幸。”
杨再兴摇手道:“女侠谬赞了,杨再兴瞎闯瞎撞侥幸出入五国城,何足挂齿。。。。。。喔,女侠夤夜深宵到此所为何事?”
阿曼尼莎满腹郁闷地叹了口气,道:“杨将军,一言难尽啊。”
接着,把潇湘红柳引领宇文煜上天山博达格高峰捕捉冰蟾,及那天在半山腰,宇文煜、完颜雪无意说潇湘红柳和她很像“母女”而负气出走,自己一路寻找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后,无不悲戚道:“杨将军实不相瞒,徒弟潇湘红柳是尼莎和天山南疆“踏雪无?”华慕容的女儿。。。。。。只因红柳她爸风流成性,见异思迁,尼莎才怒而与他决裂!”话毕,眼睛一红,泪水晶莹欲滴,焦灼又道:“这丫头任性胡闹,只怕她负气出走,万一遇上金国或江湖败类功夫好手,那可怎办呀。。。。。。丫头,你可让娘为你提心悬胆食寝难安!”拳拳母亲之心,淋漓尽致!
杨再兴安慰她道:“前辈令千金吉人自有天相请放宽心。”话刚说完,忽记起前夜那个吹胡笳的少女,得且她和宇文煜擦肩而过之时,彼此似曾说过话,忖思如是,不由精神一振,道:“前辈前夜深宵,在下亲眼看到一位身白衣裳吹胡笳的少女,恶斗金国数名高手,后因宇文公子出手助,他们俩已突围走了,不知那位少女是不是前辈的千金。。。。。。。”
阿曼尼莎闻言,浑身大震,急忙问道:“什么,身穿白衣裳吹胡笳的少女。。。。。。她、她那身穿戴嗜好,正是老娘那丫头的最爱特征,既然她和宇文公子双双脱险,那老娘也就放心了。”
说到此,她顿了一顿,又道:“杨将军风闻日前金国金帐御总管龙叶上人围剿一伙江湖义士,擒获二名女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此前来,可是为那二名女子而来?”
杨再兴不想在金军辖区逗留太久,也不想太多透露完颜雪、昆仑奴之事,便避繁就简道:“前辈说的不错,在下的确为二位女故人前来探访,可惜她们已不在镇衙门了,在下无功而返。。。。。。噢,前辈,眼下夜深人静又在金军辖地,咱们在此说话终究不妥,不如咱们出镇再另行谈论吧?”
杨再兴释然笑道:“甚好甚好,老子看你本性还不算太坏,是条汉子好男人,也就不为难你,望你经此往后多做善事,别刁难宋朝人,听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