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以上流程,这么复杂的案子不该这么快提审的,除非……针对她的人是有备而来。
萧清瑶简单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装,重回御事殿的时候,殿内已经被重新清理过还熏了宫廷皇家专用的降真香。
先前殿中的几位大臣已经不在了,只余萧文辉一人端坐高堂之上,一改先前的颓废之像,仿佛前几日宫中饮酒作乐,荒淫无度的人不是他。
空荡荡的殿中央横着一张长案,依次堆砌着未拆封的案卷文书和涉案证物。
“昨日,我在御清宫的寝殿中找到一封未拆封的密信。”他手中捏着一个细小的竹筒,此物经过处理,有特殊标记和编号,是专供皇家暗卫呈报密信用的工具之一。
萧文辉没有自称‘朕’,他此时的身份是一个‘父亲’,父亲缓缓走到女儿面前站定,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当年那个只到他腰腹处的幼童如今已经长成大人模样,再也不是那个开口软糯,满眼孺慕,只敢躲在王府角落殷殷看着他的侧妃之女。
“都说御尊护国公主忠君爱国、心怀大义,为父想问……瑶瑶忠的‘君’是哪个‘君’,‘义’又是哪种‘义’?”
“父亲何来此问?”萧清瑶从善如流,笑着对上萧文辉充满探究的眼神。
萧文辉也笑了,没有勉强,顺势换了另一个问题,“若是今天我应下你的请求,在殿中开堂会审,你准备如何应对?”
“父亲并未同意。”意思是既然已经拒绝了,就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萧文辉将细小的竹筒举到两人面前,当着萧清瑶的面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展开后的内容简明扼要,上报了黑油的出处、效用以及申请用于巨鹿之战中的请求。
这是萧清瑶的字迹,落款标记了时间——昭和十二年七月九日,正是巨鹿之战之前发现黑油的时间。
那个时候萧文昭几乎已经废了燕子萁这条线,而除了八百里加急的官方渠道,萧清瑶想要往上递交消息只能通过暗卫这条线。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几条从萧清瑶那边传来的重要消息都被遗漏在御清宫地下密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直到昨日才被萧文辉无意间发现,几封密信其中一条就是关于黑油的。
“是因为萧文昭能许你荣华富贵,给你华而不实的公主封号,你才甘愿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萧文辉顿了顿,踱步到长案中间,将盛放在桌上的证物抖落出来。
一个布袋、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宝石还有一个看起来是后宅女子惯用的绢帕。
“陈盛德举证,你在沧州赵郡救过刘肇怀的命,他也曾舍身救你,为了帮他养伤还将他带回郊外的庄子,赠他宝石财物,你与他数次交锋,却处处手下留情……萧清瑶,你身上流的可是朕的血!”说到最后,萧文辉已是直眉怒目,将握在手中的证物劈头盖脸的砸向萧清瑶。
‘啪’一声撞在她胸口而后滑落在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无限回荡。
关于萧清瑶涉嫌隐匿谎报军机、窝藏包庇前朝太子意图谋反等罪名,以太仆寺卿陈盛德为首的官员状告并举证后,交由刑部审核查验证据、找寻提审相关证人,整理出书面文书后再转交涉案机构核实,比如涉嫌藏匿谎报军机要情就需要兵部的人配合调查,最后再汇总上交监察机构御史台,流程又长又繁琐,一个重要案件审理一年半载实属平常,因为时间长涉及的流程和人员众多,也为有权势的阶层提供了许多有机可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