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陆翊安顿在书房的软榻上,萧清瑶就着烛火观察他的面色,伸手为他切脉。
脉象细弱、无力,形寒肢冷,阴虚火旺,确实是先天心血不足之症,伴有心阳不振,又因长期劳累过度、思虑过度导致心力衰竭,呕血不止。
别说三十五岁,再这样虚耗下去,恐怕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拖过榻上的被子给他盖好。
关于病情,萧清瑶却只字不提,仅交代一句,“以后燕十二会定期随诊复查随时调整药方,回头拿个府中的腰牌,方便他随时进出。”
“……咳~不可。”陆翊悠悠转醒,前后不过才小半个时辰,半梦半醒间感到手腕处温热的触感,还有耳边熟悉的声音,说着不恰当的话,当下便醒了过来,反对道:“皇室暗卫皆记录在册,有心人一查便知,你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不该留下这样的破绽……”
萧清瑶却像是间歇性失聪了,伸手拔下头上唯一的玉簪,熟门熟路的一掰两半,“杀敌杀惯了,敲晕人的力度倒是有所欠缺。”说着,直接将玉簪右边一半的粉末撒向正准备起身的陆翊。
陆翊习得君子六艺,射箭御马之术不错却哪里是正经习武多年之人的对手,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连挣扎都没有,粉末即出,当下便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短又快,连距离不远的卫锋和卫羽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但腰牌可以拿一个,我会另作安排。”
卫羽二话没说,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进出陆府的腰牌送到萧清瑶手中,而从回来就没开过口的卫锋也并未阻止,看了看床上陷入昏睡的陆翊,转头对萧清瑶躬身行礼,且十分郑重。
“有劳姑娘。”
萧清瑶这才起身,重新将玉簪组装插回发间,“点名让我出使西戎,恐怕不止是萧文辉的意思,若其中还有刘肇怀,甚至阐禹的手笔,大昭危矣。”
卫锋接口道:“姑娘是担心阐禹会借机对大昭出兵?”
“是一定会。”萧清瑶看着床上呼吸绵长,面色苍白如纸的陆翊,“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操劳奔波了,有些事,你们酌情处理,重大决策直接通过暗卫转给我。”
这是要让卫锋和卫羽联合外人暂时架空陆翊了。
“公子若是知晓,恐怕……”
卫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清瑶截断了,“先活吧,活着比什么都强。”
房中瞬间陷入无尽的沉默,隔了好一会儿,卫锋率先打破沉寂,“户部运河总督的探子在查探水匪踪迹的时候,无意间在青州附近发现李靳东手下门客的踪迹。”
“青州?”萧清瑶在脑中过了一遍大昭的地图,“与泾州陇东郡背道而驰两个方向。”
“照目前的情况推断,李靳东并没有落入刘肇怀设的圈套,借泾州陇东郡那帮叛军起事,而是藏匿了踪迹。您专门派人散播李靳南的消息,也没能将他引出来。”
“万年的老狐狸了。”敢与刘肇怀那样的人狼狈为奸,没有点真本事和魄力根本走不到今天,在胜负未分之前,恐怕谁也说不好他是故意放任刘肇怀借陇东李氏之手削弱其他世族势力,好处尽得,一家独大,被一朝打成乱臣贼子也无妨,暂时麻痹萧文辉和刘肇怀,借机隐藏至暗处坐山观虎斗,直到两败俱伤时再跳出来‘善后’,乱臣贼子变成‘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萧清瑶沉思良久,“李靳东不上钩,那就试试李靳南。我会直接让人把李靳南扔到叛军那边,届时陇东李氏嫡系一脉出现在叛军队伍里的消息满天飞,正好李氏勾结前朝太子坑害百姓和江湖众豪杰的事情差不多要开始发酵了……”
先给他们找点事做,至少让她抽出时间解决西戎和东夷的问题。
等众人将目光聚焦到泾州陇东郡叛军、李氏和前朝太子的事情上,唐清水坝的事应该也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只有排除掉所有隐患,才能斩草除根。
将陆翊安顿在书房的软榻上,萧清瑶就着烛火观察他的面色,伸手为他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