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官道摆脱灾民,直朝燕京而去。未走出五里,又遇一群灾民骚扰,被杨安国无情驱散。
行到天黑,夜宿道旁。
沈放心绪难宁,一人走开,寻个僻静林子,练了会剑。正自酣处,忽然瞥见李壁站在一旁。他心神不定,竟是未曾发觉。
收了剑势,上前道:“李大人何时来的?”
李壁道:“来了有片刻了。”
沈放道:“大人来的正巧,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李大人。李大人可知邵雍么?”他这几日思绪繁杂,方才习武,脑中也是千头万绪,虽知李壁过来想是另有事情,还是忍不住先将心中疑问问出。
李壁道:“安乐先生名声响亮岂能不知,只是不知你想问什么?”
沈放道:“听闻此人能知过去未来?”
李壁道:“是有此说。”沉吟片刻,方道:“邵先生其实乃是理学大家,与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司马光五人并称道学六先生。他亦是易学大家,所着《皇极经世书》我也看过。观夫天地之运化,阴阳之消长,远而古今世变,确是精妙绝伦。至于知过去明未来,怕纯属子虚乌有。咱们读书人,岂能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他若真是陆地神仙,能掐会算,何以未有丰功伟业,寿命也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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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道:“我也如此想,但时有彭祖、陈抟等人,皆称神异,能遥知后事,趋吉避凶?”
李壁摇头道:“你道知过去未来就能逆天改命么?”
沈放道:“请先生详解。”
李壁道:“邵雍自己有言,术法有三境。第一境,为知天难逆,知未来,却无能为力。第二境为逆天改命,虽可趋吉避凶,但终究难逃天命。第三境为知命自性,凭心豁达,顺应天命。盖因天命难违,若能更改,即非天命。人不与天争,知命顺天,方是自然造化之道。”
沈放眉头微皱,道:“知命自性莫非说的是真知?”
李壁道:“不错,小友聪慧,以三境论,知天难逆是知其然,不知其理。逆天改命为知其果,而扰乱其因。此其二都算不得真知,必有恶果。君不闻卜算阴阳之人,多五弊三缺。只有知命自性,方是明因辨果,顺应大道。”
沈放拱手道:“小子受教了。”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潮涌。瞬息之间,广陵城应声虫一番作为终有所指。这位前辈高人想是瞧出自己神游之后,有所际遇,已在暗中提点。自己已经两番有洞察未来之感,似真似幻。眼下看来,当真吉凶难料。如李壁之言,不得真解,便是误入歧途。
知道李壁前来,定是有事,接道:“不知大人前来,有何吩咐?直言便是。”涟水相遇,他对这位朝廷命官并无半点好感,但此番再遇,一路同行,却觉学富五车,更算得是一个好官,人品也是叫他敬重。
李壁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们明日不去燕京,折道向西。”
沈放微微一怔,道:“向西?”
李壁道:“我约了铁木真,在白鞑靼部人之西相会。”
沈放看向李壁,难掩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