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稚权见堂上众人议论纷纷,心知不能放任对手言辞,道:“冉堂主英雄一世,便是简尸,我等也不敢有丝毫不敬。更何况眼下你我两家杀的血流成河,不知死了多少兄弟。冉堂主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见自家兄弟平白送命。先简了尸身,到时我亲自挂孝,再送冉堂主一程。”
他心知玄天宗定不会叫人简尸,甚至将尸身先行毁去,但自己以一帮一教,无数条性命为由,玄天宗总不能不顾大义。
果然玄天宗还未接口,中间说和的人群中就有人抱怨道:“正是正是,你等日日打来打去,百姓惊惧,我店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再打下去,不等你们分出胜负,我也该去上吊了。”
说话之人显是这临安城中的商户。两派相斗,这些商户最是有苦难言,若不是双方相斗,殃及池鱼,动静闹的实在太大,朝廷与城中富商名流,哪个肯出来多事。
大荒落摇头道:“一人是义,百人是义,万人亦是义。是义焉有大小?冉俊杰乃是我教中兄弟,你们逼他不孝,就是逼他去死。我玄天宗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便是为一个兄弟,也是宁为玉碎。”
冷笑一声,道:“今日我舍得一人,日后便舍得百人,千人万人,一念之差,舍的便是大义。贵帮口口声声仁义,却为了自家安危,就要出卖自家兄弟,岂不叫人寒心。”
她一番话不疾不徐,虽人人知道她是强词夺理,却挑不出一丝毛病。就连陆游也是手抚长须,点了点头。损一人利万人,还是舍万人保一人,在道义之上,此乃亘古难题,怎么说都有一番大道理。笔趣阁
沈放一旁也是暗暗咋舌,他面对大荒落数次,此人冷冰冰不苟言笑,自己虽插科打诨与她胡说八道,其实骨子里着实有些怕她。大荒落高冷之极,却不想口才便给,说起话来也如此厉害。
霍稚权面色难看,他听大荒落一句接着一句,虽都是一面之词,但听着却句句在理,叫人难以反驳。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便是江湖之人相斗,也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须占个理字。眼下明明抓到玄天宗的马脚,谁知这大荒落伶牙俐齿,虽知她是胡搅蛮缠,自己偏偏竟是说她不过。
只听一人尖细的嗓音道:“玄天宗乃是北国的教宗,如今大举南下,如今连临安府也要染指。”顿了一顿,道:“我听贵教在燕京,与金人过从甚密,不知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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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人貌不惊人,脸上皱纹交错,如同个贫苦老农,正是铁掌帮十大长老居首的独钓寒江丁青元。
霍稚权身侧另一人也是排名第二的长老,一步登天贺允。临安府毕竟关系重大,铁掌帮此次也是倾尽全力,将十大长老中的前三位都派了出来。只是其中一个却是来了就帮了倒忙。
此言一出,堂上一静,随即便是哗然。霍稚权面露喜色,朝身边人点了点头。身后早有帮中人接口道:“不错,我看你们根本就是金国的奸细,跑来临安,怕不是另有所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