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眉神色大变,盯着萧平安,狐疑道:“你是何人?”
萧平安道:“我是那人的徒弟。”顿了顿,又补充道:“那马的主人,乃是我大叔。”
苏如眉听了前半句,眉头几乎拧到一起,又听后半句,更是惊奇,想了一想,道:“你跟我来。”领着萧平安到了一处雅座,叫人点了盏茶上来,道:“你是那人侄儿,又拜了那人为师?”
萧平安点了点头。
苏如眉兀自不信,狐疑道:“你这骗人的法子倒是高明,倒真吊起我胃口来。”
萧平安道:“我先认识的大叔,后拜的师。”
苏如眉更觉匪夷所思,心道,你大叔那还需认识么,这孩子明明满嘴鬼话,怎地我还觉得他有几分可信。她白手起家,一个弱女子创下如此家业,在宋时那是何等艰难,岂能没有识人之智。端起茶碗,品了两口,已经理顺思绪,越发淡定,道:“你想问什么?”
萧平安道:“掌柜的可还记得当年之事,能否详细与我说说?”
苏如眉叹了口气,道:“老啦,你就不问,我这些日子也老是想起往事。今日无事,便与你说说。十二年前,初春时节,有个高大邋遢的汉子,没事就往我这酒楼跑,一碟蚕豆一壶老酒就能喝上一天,看着江面发呆,一副落魄江湖,多愁善感的模样。”
说到此,忽然噗嗤一笑,道:“我知道他口袋里有钱,装作这副样子,其实就是想骗我找他说话。别的不讲,又是马,又是鸟,那是穷人玩的东西么。光他那匹白马,怎么也值得几百两银子。跟老娘玩花样,他可还嫩了点。”
萧平安想了想,点了点头,韩谦礼是个今宵有酒今宵醉的汉子,落魄是有些落魄,可这多愁善感四字当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边。
苏如眉又叹一声,道:“如今想想,他这人倒还不错,挺讲道理,不恃强凌弱,样子也不难看,听说也还有些本事,也能养家糊口。哎,可惜我知道他这样的江湖汉子,也就是跟我玩玩,没有半点真心,否则他一句话,我这酒楼就跟了他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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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安吃了一惊,道:“真的么,我大叔眼下还是独自一个呢。”
苏如眉噗嗤笑道:“我就随口一说,哪能当真。”收了笑容,道:“那日你师傅和师娘就来了,带着个孩子,也来楼上吃饭。那时我还窈窕的很,脸蛋儿也嫩。你那师傅英俊潇洒,跟我开了几句玩笑,你师娘就有些不高兴。他们三个饭吃差不多了,这时又来一人,坐下说话,开始还挺和气,说着说着,忽然都来了火气,在楼上又是拍桌子又是瞪眼。那孩子吓的大哭,你师傅师娘就叫他一个人去外面玩。”
萧平安一颗心悬起,知道说到了紧要之处。心中一念闪过,师傅师娘这朋友又是哪一个?韩大叔说被三人围攻,可也没说这人名字,不知是不识得,还是怎地。
果然苏如眉道:“你大叔那匹大白马,就放在江边。那孩子也跑去看马,谁知那马忽然发了性儿,一尥蹶子,正踢在孩儿头上。那孩儿头破血流,当时就不行了。江边有人瞧见,当时就叫喊起来,不好啦,不好啦,马踢死人啦!”她瞪大眼睛,声音也忽然一高,显是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