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一起,绷紧神经的士卒往往失去理智,胆小的四散奔逃,胆大的则要趁机发泄私愤。而这种情绪有的是对同僚,更多是对长官。
士卒之中,本就拉帮结派,矛盾重重,营啸一起,立刻会有人故意杀人有仇报仇,有怨还怨。营啸一起,军营必是损失惨重,若是不能及时压制,甚至成建制的军队都会崩溃。
术虎这一营中,全是新兵,又是第一支遇袭的队伍,恐惧之情本就最重。
术虎心情焦虑,睡的不踏实,睡到半夜,忽听外面吵闹声响。他们一个帐篷之中,住着十个兵卒,立刻就有三四人跟着害怕呼喊,以为是敌军打来了。
术虎出营帐观看,只见到处是奔走的人影,大半人衣衫不整,甚至不少人赤条条一丝不挂。人人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一般乱跑,喊什么的都有,有人高呼宋军来了,有人高喊造反了。
术虎也是怕的不行,忽然想起,回身进去拿了刀出来。这一来一回,再看营中,远处已经有帐篷起火。
随后他见看见一名素来凶狠的蒲里衍正狼狈奔逃,身后跟着四五名提刀拿枪的士卒。
那蒲里衍高呼救命,从术虎面前跑过之时,惊恐的双眼还和术虎对视了一下。
随即那蒲里衍便被追上,四五士卒凶神恶煞一般,刀枪齐下,将那军官几乎砍成一堆肉泥。
越来越多的士卒拿起刀枪,大多数想着自保,但也有少数已经疯狂,只想杀人。开始是对素日有仇隙的敌人,渐渐已是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砍。
术虎从未见过如此混乱可怕的场面。眼前都是纷乱的人影,耳边尽是喊杀惶恐尖叫,不断有血淋淋的人自面前奔过。他越来越是恐惧,简直想丢下手中刀,回去躲在帐篷里,再也不出来。
忽然有人冲他奔来,手里提着一把刀。那人脸上溅着鲜血,但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双目圆睁,满脸兴奋过度的扭曲颜色,看着是如此可怖。
术虎想要躲开,双腿却是止不住的发抖,灌铅一般沉重。那人冲到身前,他吓坏了,竟是一闭眼。
随即那人一阵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他根本不是冲着术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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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虎忽然之间,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眼中竟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来。然后有几个人跟他靠在一起,都是他同帐篷的士卒,人人满脸惊恐。有一个甚至手里提着的不是刀枪,而是一根支门帘的木棍。
万幸的是,没有人对术虎他们出手。五个人靠着帐篷缩在一起,同住的另外五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混乱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这半个时辰对术虎简直比一年还要长。他不断看着手舞钢刀的同袍朝自己冲来,又一次次擦肩而过。每次的目标都不是他们,但每次都吓的他们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