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黑夜,若是打将起来,其实谁也讨不到便宜。宋军人多,但金军散在芦苇之中,夜晚难辨虚实,而且河上金兵船只源源不断,随时能够靠岸。
宋军占据山坡,有地势之利,金人也不敢攻。
双方极有默契,对着站到天亮。
时至半夜,河上的船队已经靠岸。此处没有渡口码头,船只又多,一线铺开,将士都是涉水自芦苇丛中钻上岸来。
眼看金军蚂蚁一般从芦苇杆子里钻出,于滩涂之上列阵。宋军毫不犹豫,立刻撤退。
面对数千渡江的金兵,不敢半渡而击,竟是仓皇逃走。在梁辅臣看来,这宋将实在是优柔寡断,胆小如鼠,愤愤道:“这领军的宋将怯懦,面对两千金军,不敢出击,叫敌军从容登岸,贻误战机,当斩。”
先前术虎、郭汾阳等人说话,李云政三人却是少有的一言未发。三人给沈放等人排兵布阵了几日,却谁也没料到金兵竟是从饿虎岭登岸。
这三人根本就未去过饿虎岭,信阳周边地势,全是道听途说。闻听双方开始并未接战,反是跑来跑去玩起了捉迷藏,都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沈放等人厚道,就连宋源宝都没跳出来揭疮疤,心下总算好过一些,此际终于忍不住要出声议论。
云锦书却是摇头道:“此番乃是金人占了先手,假在河东强渡,牵制宋军主力之后,忽然逆流而上,在河西凹口登岸。金人乃是乘船,河南的宋军虽跟着调动,却是要靠双腿跑上三十余里。便是这三千守军,也是七八里外赶来。”微微一顿,道:“这河南靠西乃是山地,宋军过来,还需绕路,便是走陆地,也不如金兵来的快。”
张易之道:“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金人一招领先,已尽得先机。”
栾星回接道:“正是,也不能全怪西侧守御的宋将胆小。夜色之中,金兵散在芦苇之中,叫他不知先登何几,不敢贸然出击,也是常情。后军来的又确实太慢,等主力赶到,金兵已全数过河,更是以逸待劳,宋军已失半渡而击之机。饿虎岭虽险要,也难挡万人之师。”
云锦书点头道:“是,宋军主力反应实在太慢,调动更是混乱。金兵船队转向,足半个时辰之后,宋军反才跟着西下。金军船只开始靠岸,宋军先头之师才走出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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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汾阳微微摇头,道:“这宋将未敢接战,还不算大过。但随后他竟带兵退回,将饿虎岭险要之地,拱手相让。这却是大错特错。”
众人都是点头,如饿虎岭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岂能轻易舍弃。
梁辅臣道:“声东击西,这计谋也不高明,宋将怎这般无能,这就能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