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君笑容不改,转过身来,笑意才慢慢弥散,面容复归严整,直面西方,扬声道:“诸位且稍安勿躁,容我说上两句。”
全场鸦雀无声,人人静听。
姜子君道:“今日姜某意外获选武林盟主之任,既是惶恐,也是喜悦。”微微一笑,道:“毕竟此等好事也不是天天都有。”
天下轰然一片笑声。这昆仑掌门声音和顺,不骄不躁,更难得是如此诙谐幽默,叫众人忍不住都起亲近之意。
姜子君接道:“先前三番辞让,前两次或是礼数多过真心。但适才那位沈小友言论,却叫姜某惊恐。此番会盟,乃江湖八十年未有之盛举,天下武林团结一心,共御外辱,共克时艰,何等大事。如沈小友所言,武林气运,系于一身,何人堪当,何人能保证不出差池。惶恐之下,姜某确是心生怯退之意。”
众人凝神倾听,都觉这昆仑派掌门言真意切,拳拳之心。先前对他不屑一顾的,也是忍不住暗道,这昆仑掌门倒也不虚伪。
鹰爪门左千寻扬声道:“姜掌门谦谦君子,切莫听信小人之言,该当勇往直前,知难而上,担此大任。”
姜子君微微一顿,道:“确如左先生所言,姜某一念闪过,便觉汗颜。”语气忽然严厉,雄霸之气,睥睨天下之意,呼之欲出,言语铿锵有力,抑扬顿挫,道:“既有江湖同道知我信我,以大业相托。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不管艰难险阻,坎坷万难,纵使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陷,姜某摧身碎首,肝脑涂地,为江湖之兴衰伟业,又何惜此身。”
他以内力发声,响彻四谷,言语中自有一股慷慨激烈之意,也是叫人动容。
云阳道人道:“姜掌门豪迈英武,有鞠躬尽瘁之心,鸿鹄不拔之志,正当如此!”
姜子君这番说法,众人只道他已铁了心,要争这盟主之位。
顾敬亭眉头一挑,正待出言。
姜子君语锋却是一转,道:“但方才那哥舒天前来,却也叫姜某警醒。”望望台下诸人,道:“此间数千英雄,怎会让此獠来去自如?”叹息一声,道:“皆因我等江湖人已散漫的太久,门户之见太深,明哲保身,不肯患难与共。姜某深思之下,只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等想一蹴而就,团结天下英豪,着实是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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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敬亭拱手道:“掌门所言极是。”
姜子君回之一笑,礼数周全,接道:“兼且我江湖之大,南及琼海,北通上京、东抵高丽、西接西夏、吐蕃,大大小小的宗门帮派逾百之数。多年以来,虽有互通,毕竟远隔万水千山,若说人人熟悉,家家要好,那是不经之谈。但……”微微一顿,目露坚毅之色,道:“但吾等团结之志,固若磐石,坚不可摧。时逢乱世,山河破碎,兵荒马乱,哀鸿遍野,十室九空。于我江湖人,也诚危急存亡之秋。方才那位沈小友颇有见地,姜某也属意于此。‘天下盟’之议照旧,天下分作东西南北中五方,各设一盟主,处置域内事务。武林大事,五域盟主皆可召集议事,各家共论,取意多者从之。诸位以为如何?”
史嘲风站起身来,道:“姜掌门此计甚妙,丐帮鼎力支持。”
龙雁飞也起身道:“龙某亦附此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