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弘毅打了个哈欠,见旁边一所民宅,墙塌了一半,卧房袒露。屋内床铺倒是完好,还有一床分不出什么颜色的被子。孙弘毅跨步进去,也不管脏是不脏,躺倒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道:“好困,好困,臭小子你滚远一点,莫要碍着老子睡觉。”
萧平安哪有心情理他,满脑子都是重回师门。他十余岁前颠沛流离,受够了一个人孤独寂寞,无依无靠的苦。念头一起,再难扼制。心道,我还是跟师兄弟们去,就算师公要打要罚,我也受着。我再不会提大师伯之事,师公想也明白。
拿定主意,循路去追。城内焚城在先,落雪在后。若是寻常时日,城中积雪早该清扫化尽,但眼下城中实无多少百姓,巷子两侧,断壁残垣之间,都是堆雪。
雪地之上,追踪自是容易。不多时就见前面一个宅院,虽也焚毁,面目全非,但占地广大,院落一眼也难穷尽。
萧平安迈步而入,穿过前院。就听后面有人说话之声,还有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之声。
说话之人不少,声音嘈杂,说的什么也听不清,但都是年轻人的声音。萧平安只道寻对,进门便喊:“师兄们莫走,听我一言。”他还怕同门不愿朝面,急忙出声。
院中燃着堆火,吊着口锅,旁边围坐六人,却是一色的天台剑派的服饰。为首一人正伸手往锅里扔菜,抬起头来,与萧平安瞧个对眼。正是天台剑派的楚良回。
两人都是一愣,萧平安没好气道:“认错人了,打扰了。”他一半的倒霉事都是拜天台剑派所赐,说声“打扰”已是客气。登封对质之后,天台剑派和衡山派的恩怨皆被两派首脑压下,表面上三家还是一团和气。但亳州城,天台剑派又对自己动手,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良回六人却是神色大变,齐齐起身,其中三个更是想也不想,锵啷啷长剑出鞘。
萧平安反是不走了,皮笑肉不笑,道:“怎地,几位还要与我为难么?”眼下就几个后辈弟子,自己怕的什么。
他衡山三派论剑技惊四座,三派的年轻弟子那是无人不识。嵩山威慑尹巢关、与沈放大战邱步云,更是出尽风头。人人都知他武功不凡。
这其中,楚良回乃是精英弟子。当日败在费云翼手下,费云翼又干干脆脆输给萧平安。少年心性,自然不服,做梦也想着打败费云翼,找回场子。连带着还想跟萧平安较量较量。此际陡然遇到,一惊之下,又起挑战之意。但再一看,萧平安形容潦草,威武挺拔,身上一股彪悍之气,喷薄欲出。
他几次遇到萧平安,都是憨憨傻傻,带着又丑又蠢的笑容。此番气质大变,如同换了个人。身上散发的强悍之气,简直便如猛兽一般。胆气登时一寒,不知不觉,后退了半步,手掌一翻,也将身边长剑抓起。
身旁一天台剑派弟子高声道:“萧平安!你背叛师门,十恶不赦,还不束手就擒!”
萧平安登时火起,斜眼看他,道:“我是衡山派的人,跟你有什么干系!你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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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虽也是低辈弟子,但年岁较楚良回为长,颌下长须,已是年过三十,胆量也是不小。冷笑一声,回道:“天台剑派喻恩书,三派会盟,同气连枝。掌门有谕,拿下你,交与衡山派发落!”一挥手,道:“雪花六出,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