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蓝衫盯着白樱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又挑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真不愧是当年皇城里大名鼎鼎的白樱,说出话来就是这么的让人如沐春风,既如此,咱们就说好了,改日我再来的时候,一定带一笔大生意给你。”
说完,不等白樱有所反应,沐蓝衫一声轻笑走出了四喜堂。
白樱带着姑娘们一路恭送到了大门口,直到沐蓝衫一行人消失在街口才转身回屋。
关上房门,白樱的心里一阵狐疑,她不明白沐蓝衫如此大张旗鼓的光顾四喜堂究竟意欲何为。
虽然在皇城时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可是白樱对沐蓝衫并不陌生,从他出现在宫里成为人皇的男宠那一天起,关于他的事白樱就已经从各种人的嘴里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对这个北关的小将军是同情的,好好的一个血性男儿,摄于人皇的淫威,不得不屈身于后宫以色侍人。那种痛苦她可以想象得到。
后来,老人皇退位失踪,皇妃和永宁公主被迫害出宫躲进了百花谷,她们和义军有了交集,那时开始,沐蓝衫经过几年的蛰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在皇城里几乎已经一手遮天,他培植的北关军队更是成为唯一可以和义军抗衡的势力,而他的野心也渐渐显露出来,成为义军重点关注的目标。
好在那个时候她无意中发现了香兰——一个沦落青楼的北关女孩,当初她花费了大笔银子替香兰赎了身,目的就是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沐蓝衫,利用他们同乡的身份打探一些消息提供给义军,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沐蓝衫居然是香兰一直以来暗恋的对象,是她心里唯一放不下的男人,而沐蓝衫也因为香兰的阿爹是北关的一名武将而对香兰照看有加。
尽管白樱几年来一直接济着香兰远在北关的阿爹和住在皇城的姑母,她也经常细细的把天下大义讲给香兰听,香兰自己从一路的逃荒经历中了解到民间疾苦,对义军也有深深的同情,可是白樱不确定,这个重情的傻丫头会不会因为沐蓝衫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有所改变。
她不知道这次沐蓝衫的突然造访是不是香兰那里出了什么纰漏。
她叫来了管事的婆子,打听香兰什么时候回来,不等婆子回答,香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堂里。
“沐蓝衫刚刚来过了。”白樱开门见山的对香兰说道。
香兰点了点头,“我知道。”
白樱一笑,“怎么,你们是故意一前一后来的吗?”
香兰又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你放心,他绝对不知道咱们监视他的事。”香兰看出了白樱的怀疑,赶紧解释道。
白樱看了香兰一眼,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个傻丫头,就算你感觉自己什么也没说,不代表沐蓝衫真的什么也察觉不到啊。”
香兰一阵紧张,“难道他说了什么不成,我最近这两天只是帮他熬药,陪他聊天而已,一步都没有多走,一句也没有多说,他不可能会怀疑我什么。”
白樱拉过香兰的手,微微一笑,“我自然相信你,说实话,我安排你到沐蓝杉的身边无外乎是想知道他的一些动向,其他的什么他府里的秘密我不会让你去冒险探查,你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万一被他逮到什么把柄可不得了。”
香兰脸一红,“我知道你担心我对他余情未了,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是我再怎么心里放不下他,也不会没有良心到出卖我的救命恩人的,你大可放心。”
“咱们同为患难之人,不过是一起抱团取暖罢了,谈不上是谁救了谁,要不是有你们这一班姐妹们牵扯着我的注意力,恐怕我也不知道如何在这个乱世里维持着活下去,你不必把救命恩人这件事放在心上。”白樱微笑着说道。
“不,我怎么会忘了,当年要不是你的一番话把我从一片混沌中惊醒了过来,恐怕我早就烂死在那间小小的阁楼上了,到了四喜堂,虽然还是个欢场女子,可是好歹有了点盼头,我虽然做不成什么大事,可是能给义军帮上一点忙也算没有白活一场,沐蓝衫虽然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可是我清楚的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年我心里的沐风,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我......”香兰哽咽着,泪水滴落在了苍白的脸上。
白樱叹了口气,拿过一条帕子替香兰轻轻的擦去了眼泪,“经历这么多的变故,人难免会变,表面上沐蓝衫从来没有什么杀人害命的恶行,可是同为百姓,天下的百姓和北关的百姓没有什么不同,他不该利用手里的权势让天下百姓苦上加苦,他虽然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可是无数的人因他的贪婪家破人亡。”
香兰的眼泪不停的滴落着,“原本在北关的时候,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经常救助一些生活困难的乡亲,直到现在,虽然北关的百姓都知道他在皇城里是人皇的男宠,可从来没有人轻视他,毕竟他是为了北关而沦落至此,可是北关的人似乎也都没有意识到,沐蓝衫给养自己家乡的那些粮食和金银都是搜刮的其他州里百姓的民脂民膏......”
白樱点了点头,“难为你明白事理,沐蓝衫那里,如果他不主动找你,最近你还是少去为妙,他如果真的来四喜堂,你也就当我不知道你们认识一样正常来往即可。”
香兰一边擦泪一边点头答应着。
“沐蓝衫从你这里想得到的消息无非是小公主藏身在哪里,谁让我是她的教导嬷嬷呢?”白樱苦笑着说道,“这么长时间了,如果再不透出一点消息给他,恐怕他会安排其他人在我的左近,假如他再提起这件事,你不妨把我的行踪多讲一些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