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领着众人进入死牢,一路往里;这里牢房均是单间设立,用粗大木头做栏杆,顶上标着编号,注明“死牢壹”、“死牢贰”等。牢内并无烛火,只有走廊的油纸灯笼散发一点渗人的光点子,众人经过各牢,里面或坐或卧一个个蓬头垢面、非人非鬼的死囚犯,鼻端传来浓郁的腐臭气息,众人虽是艺高胆大的江湖豪客,在此也只是疾走,不敢多看多瞧。
走廊里面也间或有卧倒的牢子,早有豪杰上去把这人的衣服扒了换上,其人光溜溜扔至角落处。
行了片刻,内应在一间牢房停下,沉声道:“岳爷爷即在此也。”众人观瞧,写的是“死牢壹拾肆”,往里看去,里面小桌之上却有一盏烛火,照着旁边端坐之人若隐若现。
有人跪倒,低声哭泣。
有人拍打牢房栏杆,骂道:“直娘贼,其他俱是粗木制就,偏这间都是碗大生铁也!”内应急道:“这便是我的疏忽了!这就去寻钥匙!”
有心急者喊道:“吾有宝刀一口,可切金断银!”旁边有人插话道:“老郑,这里却不是你的山寨,甚么分金分银的,该说是削铁如泥。”
沉郁的人群难得发出一阵哄笑,我喝道:“都别他妈扯淡了,闪开!”众人闪身,我移步向前,全身光芒大放,照得周围大亮,也照见了牢房内那位端坐的犯人,此人中年上下,面白无须,相貌平常,一双眼睛亮若日月,此时虽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可坐在那里的气势,仿佛身后站立着千军万马。
我周围的群豪跪了一地,哭喊声响彻整座监牢:“果真就是岳爷爷也!”我血气涌上额头,握住相邻两根粗大铁栏杆,吐气开声,缓缓拉开,这两根铁栏杆弯折之后,其势未停,在我发力之下把旁边的几根铁柱全部依次撞弯,显出一个一人多大的洞来。
众人高声喝彩。
彩声未落,却见君童走到狱门的位置,把粗重的铁锁瞬间拧断,把门利索打开,轻轻巧巧走进去,回首看着我笑道:“王大侠好大的力气!”
众人齐齐看我,均默然。
突的一人抢进门里,跪倒在地抱着犯人的双腿大哭。犯人托起大哭之人的头颅,缓声道:“莫非是张小乙乎?”
那人继续大哭道:“难得爷爷还记得我!”
犯人微笑道:“我如何不记得你!郾城大战的时候,你手执麻扎刀,大吼出阵,一马当先冲击金兵的铁浮屠,不曾堕得岳家军半点威名!
我如何记不得你!”
众人一阵喧嚣,却齐齐拿眼睛来看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君童又道:“王大侠有令,选几个精灵利索的人出来,俱把牢子的衣服剥了换上,在各处关卡守着,若听到有什么动静,即刻示警。”她扭头寻找着什么,稍倾低头,把自己的白衣撕下好大一块,然后分成一缕一缕,抬头找到一面孔伶俐者,把这些布条塞到这人手上,低声道:“换了公人的衣服,在胳膊处绑此布条,免得误伤也。”那人伸手接了,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我见那王玦也领了一块,连忙拉他过来道:“你跟着我,不必在他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