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黎城。
行宫不远处也起了一座新的建筑,据说是以后的驸马府,看起来规模不小,就是建造进度不如别的地方,可能还要一年多才能完工。
行宫也在不疾不徐地扩建。
进度同样慢得惊人。
因为新黎城前期的建设重点,一直都在便民基建上,权贵住所的优先级很低。
这让不少提前进驻的家族有些失望。
….
一是生活环境不太好。
二是……等迁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不过迁都的事情不是他们能操心的。
能决定迁都的大佬,正在太子府安安心心钓鱼呢?
「哟!」
嬴无忌裹着棉袄,跑到池塘边上的老人身旁:「您老又要钓鱼了?」
大黎新地在中原以北,中原地区已经开春了,这里的河水池塘却还完整地覆盖着冰盖。
但是老丈人钓鱼的热情还是一点都没有减,每天雷打不动,下午太阳最亮最暖和时候出来钓鱼。
赵暨摘掉棉帽,嫌弃地看嬴无忌了一眼:「这么久了,怎么一点眼色都不长,要换作别人家的女婿,现在钓鱼孔都打好了!」
说着。
便直接把杆子甩了下去。
鱼钩落在了冰盖上,滴溜溜地滑出去好远,然后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明显是砸不穿了。
嬴无忌咧了咧嘴:「得嘞!我去帮您打孔。」
说着,便翻下了栏杆,稳稳地落在冰面上。
看起来颇为麻利。
只是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动作又不由得变得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然后攥着鱼钩来到了它自然悬垂的位置。
冰面下,隐隐有鱼影游动。
自从第一次被赵暨嫌弃了一通,他就挖来了最优质的河泥铺满池塘,然后买了许多鱼苗,整个池塘的物种多样性相当不错,甚至还搞了一个朝池底鼓气的法阵,防止这潭死水越来越缺氧。
含光剑尖从掌心融出,朝着冰面就戳了一剑。
却不曾想,这一戳,直接把冰面给戳碎了。
哗啦哗啦乱想,整个人都朝下坠去。
「哎我擦!」
嬴无忌面色大变,慌忙把鱼钩扔下,自己则是朝水面上用力一踩,便直接倒飞回岸边。
虽然反应很快没有坠池。
但一双靴子还是灌满了冰水,冻得他呲牙咧嘴。
赵暨白了他一眼:「这般控制力都没有,多久没去灵武神域了?」
嬴无忌一边鼓动真气蒸干冰水,一边呲牙笑着:「有一段时间了!最近一段时间在学宫讲课偶有所悟,所以在忙着编写教材。」
赵暨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真适合当个文人。」
身外化身在新黎,他自然清楚这小子的一举一动。
除了规训白家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宫呆着。
虽然讲的内容不如儒墨法兵四家夫子有章法,却总时不时地能蹦出金玉良言。
这个学宫祭酒。
当得颇为称职。
现在开始编写教材,可能也是讲课讲多了,偶有所悟。
赵暨看着自己的女婿:「说起来,你这也算是杂家大师了,等你突破兵人境,想必就能独纳门徒,自称夫子了。」
嬴无忌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儒家杂家的,我倒是觉得所谓诸子百家,倒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尽为君王所用,这个才是正途。
….
我倒是也想自称夫子,只是编写的东西,也不过是东抄一点,西抄一点,然后再改巴改巴。
搞得学宫里的几位夫子对我意见很大,说我毁了他们的诸子经典。」
赵暨问道:「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办?」
嬴无忌嘿嘿一笑:「捂着耳朵不听不就好了?反正黎国是我们的地盘,学宫宫主也是我老丈人,我关系户我怕谁?」
赵暨笑着摇头,这小子还真把厚脸皮演绎得淋漓尽致。
翁婿俩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就这么并肩坐着。
等着鱼上钩。
不过今天好像有些时运不济,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鱼儿上钩。
良久。
赵暨有些不满:「你之前买的那批鱼苗不得行,都不知道主动咬钩。」
嬴无忌随口回答道:「可能是胆子太小,被您吓到了。」
赵暨:「……」
他想了想,最近自己的确有些黑脸。
以前这小子,每天中午都会陪自己钓一会儿。
结果因为生孩子的问题被自己骂得太多,后来就三天两天才来一次了。
「对了无忌!」
赵暨抬了抬眼皮,指着嬴无忌屁股下面的箱子问道:「你这每天都朝太子府背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啊?」
嬴无忌嘿嘿笑道:「不跟您说过么?养老婆孩子的家底儿,驸马府放不下了,就搬过来匀一匀。」
啧!
赵暨想朝这小子屁股上来一脚,揉了揉眉头又问道:「这里面该不会是炸药吧?」
他很清楚,嬴无忌跟吴丹正在搞一个叫做炸药的东西。
最先的利用就是前年大年夜的烟花。
不过那烟花除了好看,一文不值。
但后来随着改进,这炸药的威力已经慢慢提高到相当可观了,至少火力覆盖的情况下,即便高品阶灵胎的精锐,也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用嬴无忌的话说,以后做成炮仗给孩子玩儿,这样多炸死几个敌军,从小就能积累军功了。
要炸药真
到了大批量生产的地步。
倒也不失为一件礼物。
「炸药……」
嬴无忌咧了咧嘴:「炸药也不应该放在自己被窝里啊!不过您放心,这玩意儿比炸药还炸眼。」
赵暨若有所思:「也得等我对你动杀心了才能看?」
嬴无忌沉默片刻:「对!」
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
赵暨才笑着摇了摇头:「就是你这小子,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让我如何才能对你动杀心?等我大限到的时候,就吩咐宁儿强拆一下,临死前倒是要看看,你小子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嬴无忌听得眼睛有些酸涩:「您别这么想!唉!说起来我这个当女婿的,还真有些不称职,若直接告诉您……」
「可别!」
赵暨笑了笑:「能被嬴越那老小子拿来做文章的,又岂是能够随便过去的?你也别想着多说什么,免得我这个老人家胡思乱想。
….
现在我就想着安享晚年,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除非临终前有希望看到孙子,不然什么都别想影响我的心情。
所以你小子……」
嬴无忌脸色一苦:「已经在努力了!那祈禳之术,我越来越感觉是老逼登勾结的白家里面二五仔所为,但我怎么查都查不到。」
赵暨点了点头:「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多一下白家,尽量让这一股力量,完全在你的掌控之内。」
「我尽力!」
嬴无忌郑重点了点头,他愈发觉得白家野性十足,实在不是那么好掌握。
现在不论迎天派还是应谶派,都十分倾向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也的的确确是这么做的,第一批五百个白氏学徒已经成才,平均修为四品灵胎,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极值,放回军中影响力迟早会扩散开来。
所以现在整个白家,明面上都十分支持自己。
而且他很确定,现在自己就是白家威望最高的人。
可还是有一个,或者有一群老六,不知道背着自己在干些什么。
又藏得相当妙。
搞得人焦头烂额。
赵暨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能尽力便好!总之这段时间可以全力发展白家,等我死后,你需要在别国站稳脚跟,没有自己的势力可不行。」
「是!」
「去吧!」
「哎!您继续钓鱼。」
翁婿俩彼此关切了几句,嬴无忌便离开了。
赵暨脸上还残留着笑容,只是看着冰面的双眼,却有些空洞。
时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