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迎亲队伍前方,道路之上有一位骑牛的妇人,正缓缓前行,致使我们的队伍难以通过。照此情形行进,必然会延误婚期啊!”迎亲队伍中的行路前导兵,满脸焦急地向迎新司礼官员迟皓汇报着当前的困境。
“你们难道都是一群死人吗?你们身为王府亲兵,居然连让个挡道的老妇人让开道路都办不到?这点芝麻小事,还要我亲自出马处理吗?王府养着你们究竟有何用处!滚开,一群没用的狗东西!”迟皓怒不可遏,将行路缓慢所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全都撒在了王府亲兵的头上。待迟皓气冲冲地赶到前方解决问题时,那小兵望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嘴里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儿,我好歹是王府的一只狗,你连狗都不如,还敢在我们王府亲兵面前大呼小叫,若是误了婚期,小心你那条狗命不保。”
迎亲队伍的前方,一群迎亲的王府亲兵将一位骑着老黄牛的老妇人团团围住。有人用力去牵牛,试图强行拽走它;有人则对着老妇人说着强硬威胁的话语。然而,那老妇人却仿若未闻,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装傻充愣、装聋作哑。毕竟这是迎亲的喜事,还是不宜动用武力、见血。搁在平常,王府亲兵哪能受得了这般气!亲兵中有几个较为懂事的,继而又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说起了软话,也就是些讨好的小话,许下金银财帛,央求老妇人开恩让出一条道路,好让迎亲队伍先行过去。
骑牛的老妇人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牛背上,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老黄牛,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迎亲司礼员迟皓看到了前方喧闹吵嚷的众人,他奋力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骑着牛的老妇人面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老妇人一番。只见眼前的老妇人,身着附近农户的寻常打扮,面部尽显苍老之态,皮肤松弛,脸上层层叠叠的褶皱,犹如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从其嘴边窥视,牙齿似乎早已脱落不全。可再观其头发,却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不见半分银丝。倘若不细看面部的细节,仅从背后瞧见这一头黑发,还会误以为是个年轻之人。
“奶奶,我的亲奶奶呀!您就行行好吧!让我过去,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迟皓能力范围内的,一定照办。让我们过去吧,这可是庆州庆王世子的大婚啊,要是耽误了,不单我这个官位保不住,就连我的脑袋也要搬家呀!您老人家,就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过去,好不好?”迟皓满脸谄媚之态,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全然放下了身段,苦苦哀求着骑牛的妇人。
那老妇人却并未搭理迟皓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迎亲队伍中的花轿,陷入沉思之中。众人皆摸不透这个老妇人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迎亲队伍中的花轿停滞在路上,轿夫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一路走来,花轿始终稳稳地在众轿夫的肩上,从未有过一刻落地。他们纵使再累,也绝不敢将新娘的花轿放置于地上。“老张,前面又发生了何事?这次咋比之前停的时间还长?”一名轿夫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们只管抬好花轿,其他一概不管,出了事有兵有官顶着,还轮不到咱们操心。”
就在这时,轿内的“伪新娘”风晨曦把随轿的段琼玖的伺候丫头唤来,说道:“你去打听一下,问问你们琼玖小姐和华山公子,看看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那机灵的段家小姐琼玖的随嫁丫头,赶忙跑到后面找到骑马的段华山和女扮男装的准新娘段琼玖,把花轿内的担忧告知了二人。段华山与男装的段琼玖随即朝着队伍前方赶来,想要弄清楚前面的状况。
骑牛的老妇人撇开众人动了起来,然而她既没有和老牛让开迎亲的山道,反倒是独自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迎亲的花轿。迎亲队伍前导的王府亲兵和众多鼓乐手,在毫无防备、来不及闪躲的情况下,被冲撞得东倒西歪。刚要前来查看的段华山,眼见一人影朝着花轿冲来,率先抽出宝剑护住身后丝毫不会武功的妹妹段琼玖,并大声喝道:“快快停下!哪来的贼人,竟敢冲撞迎亲的花轿!”
老妇人如风一般,迅速掀开了花轿的窗帘,扫了一眼轿中的“伪新娘”,说道:“还算漂亮,可惜不是你。”老妇人的话语,轻轻传入轿内风晨曦的耳中。
段华山刚听到这话音,就感觉手中一阵麻痹,自己仿佛被人点中了穴位,行动力瞬间被制住。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位满面褶皱的老妇人,正细细打量着身后怯生生的堂妹段琼玖。只见那妇人看过段琼玖后,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瞬间焕发出久违的喜悦之情,顷刻间似乎脸上的褶皱都舒展了不少。
她笑嘻嘻地自言自语道:“天机老杂毛,这次倒是没有说谎,我的衣钵之缘,果真就在这迎亲队伍里呀!”老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段琼玖,一刻也不肯放松,看得段琼玖心里直发毛。只听老妇人说道:“好可爱的女娃娃,记住你面前的人,我乃千面,往后,会成为你的师傅。若有人胆敢欺负你,只管提及我的名号,我定让他们好看。这个给你,权当是见面礼。”段琼玖只觉得手腕一热,祖传的绿翡翠玉手镯瞬间化为了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烁着似金又似银光芒的手镯,已然牢牢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段琼玖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什么?我的祖母绿翡翠手镯呢?那可是我母亲的遗物。”“这是我的千相镯,是我的信物,凡是拿着它的人,要么是死人,要么是我的亲人。见它如见我,往后谁见了它还敢动你,我定要杀他全家。也算是补偿你母亲留给你的祖母绿翡翠手镯吧!我在庆州等你,解决你的这段孽缘。”
此时,迎亲队伍中的王府亲兵和段家送嫁的丁勇纷纷回过神来,将老妇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老妇人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只听得她发出一阵诡异的“哈哈哈”笑声。唯有段琼玖一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何异样,只是满心惋惜地看着地上掉落的祖母绿翡翠手镯变成一堆绿色粉末而愣神。而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迎亲队伍众人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翻滚,花轿此时也早已落地,轿夫们也在痛苦地呻吟着,轿中的风晨曦与外面的段华山以及队伍前方的司礼官迟皓也都在抱头翻滚。
“好徒儿,看在你的面子上,略施小惩,就不取众人性命了。为师在庆州王府,等你!”话音刚落,众人皆从痛苦中清醒过来,抬头再看,老妇人早已不见踪影,就连老妇人的黄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迎亲队伍前方,道路之上有一位骑牛的妇人,正缓缓前行,致使我们的队伍难以通过。照此情形行进,必然会延误婚期啊!”迎亲队伍中的行路前导兵,满脸焦急地向迎新司礼官员迟皓汇报着当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