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暇思考这束强光的由来,此刻心中所想,只是尽快在这白骨堆中寻找到父亲段岳和爷爷段正峰的碎骨,好生安葬,以免被野兽吞食。
她在累累白骨间,一遍又一遍地苦苦翻找。然而,所有白骨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表明,哪一块属于爷爷段正峰,哪一块又是父亲段岳。这一次,她是真的疲倦不堪了,在清冷的月光下,她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深深吸气,那一刻,段琼玖甚至感觉自己仿佛要将天空中的月亮吸入腹中。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中月亮洒下的清辉光芒,发觉自己的身体在这月光之下,再次闪耀出光芒。一股无形的威压袭来,使得段琼玖不得不盘膝而坐,凝心静气。这月华之力纯净且清冷,进入她的经脉之后,迅速滋养并拓宽着经脉。
段琼玖望向那泛着清冷之光的月光,瞬间看到天空中似乎浮现出一段经文。段琼玖毕竟是大家闺秀,曾受爷爷和父亲的悉心培养,段家的私塾并未限定只有男孩子能够读书。
她抬头读出天空中经文的内容。《冷月心经》入门口诀:“月冷寒辉,心守静笃。意沉丹田,灵聚天门。观月之形,悟心之性。气息绵绵,神思冥冥。”
她读完之后,全然不明白其中之意,于是又读了一遍,却依旧感觉懵懂。这篇经文为何会这般莫名地出现在此处?她只觉每读一遍,身体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倍感轻松;每多读一遍,身体似乎又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她未曾停歇,一遍接着一遍地诵读下去,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这篇经文竟对她有着如此巨大的神奇力量。她不再关注身旁的末世景象,她的心全然沉浸在天空中悬挂着的半空中的经文之中,她的身体也全身心地投入到那轮高挂天空的明月里。丝丝凉意的月华之光透过段琼玖的身躯,渗入她的五脏六腑,打通了她的奇经八脉。段琼玖的双眼闪烁着与月亮如出一辙的光辉,这股冷冽的光辉,吸引着末世夜晚中那些嗜血的野兽们。它们三五成群,仿佛嗅到了什么,朝着段琼玖打坐的地方聚拢而来。顷刻间,段琼玖身边百米之内被各类嗜血野兽围了个水泄不通。但这些野兽只是贪婪地盯着月光下的段琼玖,谁也不敢率先发动袭击。段琼玖把天空投射下来的《冷月心经》经文,念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不知念过多少遍之后,停了下来。她的双眼,不再有最初的柔善,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光。她终于将目光投向四周的嗜血野兽们。这一刻,被她目光扫过的野兽,那冷艳的光芒,瞬间让它们改变了最初的凶残模样,转而变成一副瑟瑟发抖、半跪在地的姿态。这一刻,末世里所有的野兽,心中都发起了抖。不管是在外觅食的,还是在洞中安睡的,都被惊醒,集体朝着这末世月光闪耀之处,虔诚朝拜着。
段琼玖此刻头上月光如链,身间清光乍现,体内形成一股无形之力。这一刻,她闭上眼,宛如月下的一尊月神,恬静而神圣;睁开眼,寒光四散,仿若一头月下的月寒兽,不怒自威,一股煞意弥漫周身。
庆州城门外,城门的暗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位驼背老者。“没想到你的千相幻掌,不减当年呐。这四个小家伙想要完全苏醒,还要看各自身上的潜力与自身能力呀。我很想瞧瞧,你相中的这个小娃娃和看中的女娃娃,谁在你的千相幻掌威压之下,能更好地突破自己的极限。”
“你这老东西,总算肯露面了,不再躲在你的龟壳子里啦。咋这么有闲心,来搅和你老妹子我教训自己的徒弟呢?”千面宗师悻悻地说道。
“唉,你这老家伙,越来越不上道了。你身边打坐的女娃娃,拥有‘冷月圣体’不假,你私授她《冷月心经》,我也不管,毕竟是你一厢情愿要人家做你徒弟。可那边那个青年,你还是别打他的主意。他那一身淬毒之体,还有血月功法,如果我没有走眼,怕是有了些许昆仑老道的影子。他身上你发现没,胸前还挂着的物件,眼熟吧?那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还有那人的标识,你和我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为好!”驼背老人为千面宗师详细地解释着。
“你个老东西,从来就是无利不起早。今天来这,不为我家女娃娃的冷月圣体,也不为那青年的淬毒之体而来,那是为什么?总不会要抢人家老鬼的唯一弟子吧。那女娃娃也着实不错,鬼灵精怪的,老鬼的《鬼才十一剑》前八式也是耍得有模有样,假以时日,怕是又一武林高手。”千面宗师嘲讽起驼背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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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三人,场中不还有一女娃娃吗?我不会退而求其次,她将来在我的教导下,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老太婆,你敢不敢打个赌,就拿这女娃和你那天生具有冷月圣体的女娃一比,我能在十年内把她调教得更强一些。”驼背老人眼睛里闪着光芒,看得千面宗师有一些心虚。
“怕你呀,比就比。十年后,你说我们领她俩去哪比,让谁做裁判才更公允一点。”千面宗师不以为然,心想一个是冷月圣体,一个什么都不是,冷月圣体本就比普通人练功事半功倍,这十年下去,我还怕你中原夜雨不成。
“就去你们西域昆仑山找昆仑老道,咱们俩的事,也不能让那老东西闲着,不是。”夜雨宗师说道。同时,二人说到昆仑老道,不由会心笑了起来。
“哇塞!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就醒过来啦?还真是小瞧你了!”千面宗师带着满是惊讶的询问声,和夜雨同时把目光转向了熊烈所在的方向。只见熊烈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双眼紧紧地盯着千面宗师和面前那位陌生的驼背老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熊烈看着那驼背老人觉得在哪见过,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来,他终于还是忘了幽潭边那牵牛,而过的老人。
地上的段琼玖、风晨曦、慕容云朵仍然被困在千面的千相幻掌之中。其中,段琼玖独自一人在那儿盘膝打坐,而另外两人则各自手持兵器,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醒了多久啦?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又听到了多少?”夜雨宗师看似漫不经心地向熊烈发问。“醒了有一阵子了,你们所说的话,我基本上都听到了,只是其中有些内容,我实在是弄不明白,还烦请夜雨前辈能为我指点一二。”熊烈抱拳行礼,一脸诚恳地问道。
“不明白就算了,总有一天,你自然而然就会懂的。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夜雨宗师缓缓说道。
“还请大师明示。”熊烈再次抱拳,神色愈发恭敬。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一切都顺应自然就好!好比天阴了,就可能会下雨;天晴了,那就把衣服收一收。”夜雨这番话看似没什么重点,熊烈似乎也听得云里雾里,反正两人就这么相互凝视着对方,一个不再继续追问,一个也不再做出回答。
末世的夜晚,清冷淡然,一轮圆月高悬于空。段琼玖从失去所有亲人的沉重噩耗中缓缓清醒,入目所及,依旧是白骨堆积如山。她望着眼前已然化作冰雕的三叔,心底不禁泛起丝丝寒意。她仔细查看了自己的身体,竟未发现丝毫伤痕。她清晰地记得,三叔的尖刀曾刺入她的小腹,而在自己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了从身体中迸发出的一束耀眼强光,撕裂了末世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