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颜眼含热泪,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高位上的皇上,“皇上可知,近年来他国屡屡在大梁附近蠢蠢欲动,大仗虽未有,但小仗却多年不断,那些惨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他们死时望着的都是上京的方向,但哪怕是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仍旧只字不提,因为身在大梁的每个人清楚,将最是亲近的人放在上京,是唯一能够表明他们对皇上忠心不渝的办法!”
皇上攥紧着一双拳,被怒火填满的胸膛震荡难平。
白朝颜的话,将早已将往事尘封在心底的他,再次被迫去面对初初登基时,朝堂上的动荡,他国的虎视眈眈的,那时,正是镇国公敢于跪在他的面前,于他求了兵亲伐大梁,救大梁的百姓之中战火之中于平安,为他这个刚刚登基的新帝铺下了第一块平稳的道路。
这些年,眼看着大梁铁骑响遍各国,他却是渐渐被猜忌和防备蒙蔽了双眼。
如今恍然想起,皇上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当年是他问镇国公,可愿为了他守护这北齐一生一世的山河?
显然,镇国公还记得他当年说过的话。
但是他呢?
皇上心里很清楚,上京对大梁的偏见和敌意,都是产生于他对大梁的猜忌和忌惮,以至于现在就连上京府尹都敢视白家于无物,肆意欺辱。
三皇子偷偷抬眼打量着皇上,但见皇上面露恍然,心中一沉,咬了咬牙撞着胆子就道,“颜姑娘说来说去,不过是在兜圈子罢了,如今是在说颜姑娘大闹宫门一事,颜姑娘又往大梁身上扯些什么?况且,无论是大梁铁骑还是镇国公,本就是该为皇室卖命,要是他们不愿当这个看门狗,只要父皇一声令下,自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皇室效力。”
三皇子这话,明显是在挑拨离间,但是这次还没等白朝颜再开口,皇上便当先怒斥出声道,“你给朕闭嘴!”
三皇子被骂的一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朝颜看着三皇子那只敢惹事却不敢担事的德行,心中冷笑一声,三皇子确实聪明,知道皇上对大梁的猜忌有多么的根深蒂固,从而才想着见缝插针,但是三皇子却不知,皇上对阿父的情意跟他心中的猜忌一直都是并驾齐驱的。
正是如此,上一世皇上哪怕再是如何怀疑阿父,都不曾动弹过大梁分毫。
一名小太监匆匆进门,禀报道,“启禀皇上,陆爵爷,皇城司传来消息。”
皇上看了一眼还自顾自下棋的陆南砚,摆了摆手道,“让人送过来吧。”
“是。”小太监点头退出门外。
很快,挂着皇城司牌子的探子便进了门,先是给皇上请安后,才走去了陆南砚的身边,将一个竹筒用双手呈在了陆南砚的面前。
陆南砚毫不避忌地当众打开,片刻后,对着那探子挥了挥手,等人出去后,才起身来到皇上身边躬身道,“启禀皇上,刚刚皇城司一司所碰巧抓到了一在城中可疑流窜的人,经过审查,此人正是今日在白家闹事的战囚。”
三皇子浑身一震,趴在地上的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瞬间脸白的没有了任何的血色,他费尽心机给那战囚设计好了出城的路线,本是应该万无一失,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被陆南砚的人给抓到了?
白朝颜看着极力克制抖动的三皇子,自然知道这世上根本没那么多的巧合。
再是想着今日在后花园假山之中,陆南砚说得那番话,她便了然,他口中所为的剩下的交给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父皇,此人既是战囚定穷凶恶极,还是交由上京府尹审查才更为妥当啊。”三皇子脱口而出,只有将人送去上京府,才是唯一不会牵连出他的良策。
白朝颜叩首道,“今日所有之事均由战囚所起,臣女恳求皇上将那战囚带进宫来与臣女当面对峙,以此还白家女儿一个清白!更让宫门外所有百姓安心!”
皇上身在高位,很清楚民心代表着的是什么。
所以只要白朝颜将百姓搬出来,就算皇上为了堵住上京城之中百姓们的悠悠之口,也是要将人押进宫亲查的。
果然,皇上在思索片刻说道,“将那战囚押进宫来,就当着朕的面审!”
“大梁手握兵权迟迟不交,是为了皇上的江山不被他国动摇!是为了北齐的百姓们安居乐业!是为了大梁将妻女家眷留在上京,是为了对皇上以表忠心!并不是为了让别人肆意欺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