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不是逼不得已,谁不想成为英雄,谁不想受众人赞誉?阴修看似神奇,但却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当初若非无奈到极致,我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嘿……当年……当年……”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当年我也曾是霁光风月之人,身为大夏朝身份最为尊贵的巫师,负责镇守夏朝的镇国之重器,师从大巫卜离洛,虽无官职在身,但任何人见了我,都要以礼相待,现在回头想想,何等风光……可惜,一切就从我成为阴修之后变了,嘿,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感觉都仿佛前世的事情一般梦幻了,总之,我确实做下了很多丧尽天良之事,像今日这位面之事,我已经做过不止一次,甚至于,这次有你们阻止,但之前的无数次,皆是无人阻止,而我,也都成功了,将那一方方世界,尽数化做鬼域。”
阴九低低的的咳嗽了几声,喘息了片刻,继续道:“严格说起来,死在我手中的生灵,怕是已经不下百万万了……而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摆脱我曾经的师尊,如今的生死大敌,大巫卜离洛的控制而已!也就是刚刚被你们打散的那个老东西……当然,那只是他的一尊分身而已,巫术神秘莫测,自有千万手段。”
曲无忆问道:“所以当时在主位面之内你与我交手,是被那个什么大巫卜控制了?!”
“是我的师兄洛尘,借那离洛之力,抹去了我的灵智,将我化作一具行尸走肉!”
阴九冷笑道:“可惜他们却不知晓轮回空间的存在,虽然我被他们抓住后,已经被他们彻底控制了,但他们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影响到轮回空间之内,进入轮回之后,我便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一开始,我只能凭借本能,宛若阴尸般在轮回空间之内游荡,但后来,慢慢的,本来被打碎的灵智又再度复苏……只是纵然复苏,我却根本不足以反抗我的师尊,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主位面之内被我的师兄百般折辱利用,宛若工具一般,有我师尊的一股气压制着,我根本反抗不得,但我发现,每当我回到轮回空间之内,师尊也好,师兄也好,他们的控制都会失去作用……我也就重新夺回了自己的控制权!”
苏景问道:“所以你想在轮回空间之内找到摆脱他们师徒控制的方法?!”
“不错!”
阴九脸色苍白,轻叹道:“可惜,我想的太美,事实上,我的一切做法都是徒劳,就算自己再如何努力,做了再多的准备,都会在回归主位面的一瞬间,强行被离洛的力量镇压,我的反抗就仿佛蝼蚁一般无力,他太强,强到了让我根本看不到希望,摆脱他根本就只是奢望而已,慢慢的,我不再想摆脱,只求一死干净……可纵然离洛的力量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但在轮回空间之内,却还在本能的护持着我的性命,我发现,我活着很痛苦,死更是一种奢望,这股力量让我活不得,死不得,我根本没办法……”
曲无忆质问道:“所以你就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生死两难,我只能寄希望于轮回空间之内有神奇之法,可助我摆脱离洛控制,或者干脆让我一死了之!”
阴九道:“但时间有限,我能做的,就只能是将此方世界化做鬼域,然后慢慢找寻我所需要的宝物,反正以我如今的力量,基本上每次轮回,我都是唯一的胜利者,而且与我敌对的轮回者都难逃死路……我的气运值很多,足够在轮回空间之内挥霍,但可惜,可能是我如今的层次太低,纵然得到不少宝物,但却根本都不足以反抗离尘!反而是我自己……自己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宛若尸鬼般的手指,喃喃道:“我第一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痛哭流涕,满心惊恐,可慢慢的,第二次就没哭的那么厉害了,第三次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到后来的无动于衷……人类的哀嚎,惨叫,于我而言,变的再无意义……我能感觉到,我的人性在慢慢的失去,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就变成一个死不活的活死人了,当年那位传授我阴修之道的前辈曾经跟我说过,他说阴修与鬼唯一的区别,就是阴修对于生命其实一直怀有敬畏,我在背离这条道路,所以……所以你杀了我……苏景,我真的是要感激你,你帮我解脱了,摆脱了离洛的控制,反抗是看不到尽头的,既然这样,倒不如一了百了来的干净。”
“你这样说,我心里倒也确实舒服了不少!”
苏景正色道:“不管怎么说,认识一场,阴九,一路走好吧!”
“哈哈哈哈……我自然是很好,我很好……只是苏景,你恐怕要很不好了。”
阴九脸上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神色,道:“苏景,你可知晓为何他们抓到了我,却不杀我,反而任由我宛若活死人一般的活着?”
“为什么?!”
苏景怔了一怔,看着阴九脸上那古怪的神色,心头莫名的,有了不详的预感!
阴九哈哈笑了起来,脸色越发的苍白,他低笑道:“你可知道我不过区区一介阴修而已,为何却能让那大巫卜离洛亲自出马吗?”
“为何?!”
“因为我当年由巫转阴之时,还捎带手的,拿走了夏朝镇国之重器——枯骨哀!我知道我逃不了多远,迟早会被离洛抓住,所以我提早便做了准备,所以在遇到你之后,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便将枯骨哀送给了你!”
阴九哈哈笑道:“当时其实我是不安好心的,你是大秦朝的公子,秦政道器榜单之上排名第一,若世上真有人能抗衡离洛,恐怕也就只得他了,而他再如何厌恶你,也绝不可能容许你被大夏朝的人抓去,所以,我此举,其实是在祸水东移……枯骨哀神秘莫测,其内似乎隐含极其玄奥的力量,但我参悟多年也参悟不了,反正只要这东西不被大夏朝得去,给谁我都不在意!”
苏景瞳孔一缩,惊道:“你早便已经得知我的身份?!”
这家伙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偷偷摸摸的知道了?!
明明我当时,并未露出破绽!!!
阴九眼神逐渐朦胧,仿佛陷入了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