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难以置信抬眸看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小桌案上,“下车?在这儿?”
萧明述微微掀起眼皮,昏暗的马车车厢衬的他眼睛很亮,带着淡淡的愉悦,有些灼人。
“孤和恒知约了时辰相见,你也想一并去见见吗?”
江晚茵听着这个名字觉得熟悉,怔了片刻才想起这是萧明述胞弟——六皇子萧恒知的名讳。
萧恒知也是皇后所出,只不过娘胎里不足,从小就体弱多病,大病小病不断几次差点夭亡,也因着这个原因,不管是皇上皇后还是萧明述,都对他多有包容,宠爱倍加。
他在这位暴虐狠戾的太子殿下心中分量很重,也难怪要将她扔在路边,也不肯迟了与弟弟的约定时辰。
江晚茵利落的起身,屈膝行了个端正柔婉,挑不出错的正礼,“两位殿下相约,臣女自然不敢凑热闹。”
萧明述挑眉笑了笑,眉清目明,从一旁的木箱里拿出一件大氅披到她身上。
这件衣服领口的毛料看着极顺滑,但也不是什么十分难得的稀品,整身是用青色云锦缎子织成,其上用淡色的银丝线绣着百蝶牡丹图,袖口还用金线绣了几朵松散的缠枝芙蓉,是现下京都里时兴的花样,不像宫里绣娘的手笔。
萧明述伸手,修长的指尖在她小巧的下巴边上将细带捋顺了,松松打了个结。
“春寒料峭,穿着吧。”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和冷淡,却不容拒绝,像是在传达一道指令。
拒绝的话噎在喉咙里,江晚茵沉默了片刻,将心思收敛好,“多谢殿下。”
她掀开沉重的门帘下了车,站定后透过那扇雕花木窗看着里面的男人,抿唇笑道:“不知是殿下哪位红颜知己遗落的大氅,平白让民女占了便宜?”
萧明述闻言微微蹙眉,缓缓侧目看她一眼,“与你何干?”
反正此刻他在车上,她在车下,他还能跳下来打她不成?
江晚茵那张皎若明月的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眼尾氤氲着一点绯红,出言挑衅道:“这是殿下给我的第二件大氅了。”
第一件,便是那夜她偷袭萧明述,解毒之后顺手牵羊拿走的那件黑色大氅。
“改日臣女洗净了,再还给殿下。”
她今日在萧明述这里吃尽了亏,又被威胁又被赏赐的,有些性子也是正常的,这会儿找些话头儿让他不痛快也是好的。
“留着吧。”萧明述幽深的眼眸中果然带了些愠怒,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孤会自己拿回来。”
言罢,他将车窗边的幔帘拉下,不再理会她。
跟车的影三愁眉苦脸,转身上车时悄悄对着江晚茵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江小姐说什么呢,这是殿下方才吩咐属下才去买的,就在城西的罗裳坊。”
竟是现买的?
江晚茵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地看着那辆繁复华丽的马车渐渐远去,心里头憋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闷之感。
大氅暖和,让她整个人身上热烘烘的,透着热气,脸上也氤氲了些许红色。
萧明述皮相极好,矜贵英俊,勤政爱民,表面上是个高情逸态、金尊玉贵之人,但她清楚地知道,他从骨子里就淡漠狠毒,谁若是只看了表象就信了他是良善正直之人,那真是蠢不可及,离死不远了。
江晚茵难以置信抬眸看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小桌案上,“下车?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