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轻轻抬着丝帕,将薄唇上嫣红的口脂一点点擦去,目光扫过走廊上瘫倒在地的何天成,唇边掠过一抹冷笑,但很快,这抹笑意就消失不见,清淡的面容上恢复了波澜不惊。
夜幕渐渐黑沉下来,今夜是个阴天,浓黑如泼墨的乌云将明亮的月色严严密密的盖住,透不出一丝光亮。
寻常的百姓家中大多节俭,不舍得将烛火点的太亮,透出窗纸雾蒙蒙的。
但城西作为京都最繁华的酒市地带,自然是与其他地方不大相同的。
就在天合黑的瞬间,以贵宾楼和五味斋打头阵的酒市街便亮起了花灯,莫说街两旁的楼庭阁宇,就是穿城而过的乌江,都被灯火映成了纸醉金迷的绯色。
红袖翻飞的美人,寻欢作乐的公子,整个西街都透着一股子糜烂的欢乐场气息。
“巡防营出案,闲杂人等避让!”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兵器铠甲的撞击声,与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
肃杀冷峻的气氛在街道上弥漫着,孟琢拉着个俊脸坐在为首的马上,看着不远处的灯光通明的贵宾楼,内心无奈又无语叹着气。
这太子妃也真不是个善茬,怎么走到什么地方,都有不能善了的纷争出现呢?
再说了,这京都的斗殴事件,原本也不归他们巡防营管,那明明是京兆府尹的差事。
可偏偏贵宾楼离巡防营这样近,涉案三人又牵扯户部尚书、蒙古王子和太子妃。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惹不起,他也不好往外推,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处理。
要知道这个时辰,孟琢已经下了值,在街市上买了一只农户刚猎的野鹿,回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烤的皮酥肉嫩,太子殿下这一声招呼,他只能放下烤鹿肉来加班。
何天成这个天杀的废物,到处惹是生非,今天落在他手里,有他好看!
“巡防营办案,无关人员都闪开,有什么好看的!”
进了贵宾楼大门,孟琢满脸不耐,指挥着手下士兵将围观看热闹的人驱逐开,大步上了三楼。
本已经瘫软在地的何天成,听到楼下声音,已经面如死灰,但瞧见为首的人是黑着脸的孟琢,眼中又萌生出一丝希望。
“孟小将军!孟小将军救我!”
何天成想得很美,他与这些平民百姓说不通的话,与孟琢没准能说得通呢。
两人的父亲都在朝中任职,多少也要给他爹几分面子吧。
孟琢在外行军,领兵打仗,拨粮草军饷的可不就是户部,他敢得罪他爹吗?
可惜他的幻想很快落空,孟琢看着他冷笑一声,阴测测道:“救你?小爷没弄死你就是好的了。”
不要招惹被迫加班的人,怨气很重。
孟琢挥挥手:“带走。”
何天成心中慌急,四下张望看见了不远处伫立在人群外的江晚茵。
她分明冷静又淡然,眼中隐隐带着嘲讽,哪有方才一点柔弱的样子!
何天成这会儿回过神来,指着江晚茵怒呵道:“是她,是她设计陷害我的,我是着了她的道儿了!”
江晚茵轻轻抬着丝帕,将薄唇上嫣红的口脂一点点擦去,目光扫过走廊上瘫倒在地的何天成,唇边掠过一抹冷笑,但很快,这抹笑意就消失不见,清淡的面容上恢复了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