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何力宏之子打伤科尔沁部王子一事,到底还是闹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如今才过五十,只是身体不好,两鬓已现斑白,面容虚浮憔悴,很有些力不从心之意了。
他翻着手里明黄色的折子,半晌怒气横生,将折子丢到书案上,闭目顺了会儿气,才将目光落在一旁端坐的萧明述身上。
“何天成疯了不成,连勃鲁古台都敢打?你看看,科尔沁部伸冤的折子都八百里加急,递到朕脸上来了。”
“父皇息怒,”萧明述嗓音平静无波,轻呷着茶水,目光冷淡又幽深,“何天成已经下了诏狱,听候父皇发落。”
皇帝看着他,目光微微阴沉了一瞬,似是漫不经心问道:“听闻那日,太子刚好也在现场,这是何故?怎会如此凑巧?”
萧明述勾了勾唇角,不疾不徐开口:“儿臣那日与礼部尚书相约,去春狩看场地布置,回来时偶遇孟琢下值,刚刚交谈几句,便见有百姓到巡防营报案,便一同去了。”
听着确实是巧合。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老态龙钟的眼皮掀了掀,又开口问:“朕怎么听说,引得两人起争执的人,是永安侯家的女儿?”
“是永乐郡主,她方入宫,整日里除了东宫哪里也不去,难得儿臣出宫,便带着她也去围场瞧瞧。”萧明述神色淡淡,“贵宾楼一事,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永安侯一家向来不设政事,户部尚书既是纯臣,太子也没理由故意设计陷害他。
更何况永安侯家的小女儿,皇帝原是见过的,从小便白白嫩嫩,看着就无甚心机的模样,说她和太子合起伙来给何天成使绊子,确实牵强了些。
思及此处,皇帝彻底放下疑心,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慈祥之态,叹气道:“这何力宏,教子无方啊!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顿了顿又道:“太子,也别太过,何家到底是你母后娘家麾下,若闹得太难看,怕不好收场。”
“是,儿臣有分寸。”萧明述垂眸,长睫的阴影落在眼下,遮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凉之色。
单凭这一件事,自然不至于把何家置于死地,但若是何家继续作死呢?
皇帝喝了口茶,又想起一事,转而问道:“这次蒙古科尔沁部求娶嫡长公主一事,你怎么看?”
“宫中适龄公主只五公主和九公主两人,不论哪位妹妹出嫁,届时加封为固伦公主,京都设立公主府,一切按照嫡长公主仪仗就是。”
萧明述办事妥帖,正好切中皇帝所想,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怅然若失道:“朕子嗣不多,膝下唯有这两个女儿活了下来,如今却要择其一远嫁蒙古,真是于心不忍。”
“太子,依你所见,哪位公主合适一些?”
萧明述蹙了蹙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那日江晚茵与他意气相争的画面,他顿了片刻,眼底恢复了清明,嗓音冷静:“儿臣以为,五公主之母位分低,仅为答应,若是强行抬为长公主和亲蒙古,恐惹科尔沁部不甘。”
“九公主为贵妃之女,蓉贵妃位同副后,由她的女儿嫁往科尔沁部,是最佳选择。”
户部尚书何力宏之子打伤科尔沁部王子一事,到底还是闹到了皇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