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垂首看着银线绣花蕊的袖口,她纤细的指尖微微露出,指甲红润透明,带着淡淡的粉色,这是今天早上青月捻了凤仙花取汁给她染上的,这点红晕极淡极翠,就如同妙仪说起私奔之事时脸颊上浮现的希翼神色。
“殿下不必出手,却可以不经意把这件事透露给别人。”江晚茵侧首看他,唇齿轻启时加重了不经意这三个字。
他可以告诉贵妃,权当卖给贵妃和李家一个人情;也可以告诉皇帝,再博一份帝王的信任。
如此一来,百利无弊。
萧明述目光幽幽落在她脸上,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沉声道:“你倒是了解孤。”
他倒是不避讳,竟大.大方方承认了,可见原本就是打算这样做的。
江晚茵蹙着眉,心底暗暗腾升起一些怒火,却只能温言道:“妙仪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若是强行让她带着怨气嫁到蒙古,后果反而不堪设想。”
“公主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也要与谢文苑出走,可见这些俗物他们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她深深看向太子清冷俊朗的面容,心中思忖,徐徐劝道:“公主与殿下不是一心,与大梁不是一心,到了蒙古行事自然也不会顾及两国修好的情谊。”
“到时候轻则无所作为,若是她一心将勃鲁古台认作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从而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到时候便不好收场了。”
萧明述静静听她说着,眼眸中蕴藏着清冷之意,这目光落到她身上如同初春的霜雪般让她生出凉意。
他微微侧了侧脸,缓声道:“孤不过随口说一句,倒引来你这番长篇大论,说了这样多,你希望孤如何做?”
江晚茵淡淡笑了笑,“既然妙仪志不在此,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吧。”
“殿下总说公主享天下人养,所以要履行她的职责,如今九公主甘愿舍下这一切,往后余生也都将与血亲分离,再不相见,也算付出了代价,殿下仁慈,便随她去吧。”
她这话说的大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就是罪无可赦。
但她在赌,赌萧明述听了她刚刚所言有所顾虑。
在这几分钟的沉寂中,庭院里忽的起了一阵风,将木窗吹开了半扇。
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后的月光炫亮,映得院中海棠花艳色茵茵,盛放的花朵和那些还未开放的浅粉色花骨朵团团相拥,簇在一起,重重叠叠如同血色一般。
萧明述半阖着眼睛,意态闲散,半晌才悠然开口:“伶牙俐齿的本事见长,头脑怎么没这么清明?”
江晚茵闻言微微蹙眉,心里涌上一阵不悦,“殿下此言何意?”
萧明述嗤笑一声,将手腕上一串佛珠褪下来拿在手里把玩,颗颗分明的珠子油光发亮,在他修长的指尖发出柔和的莹莹光晕,他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字说的极慢。
“你与妙仪才认得几日,她倒与你推心置腹了。私奔这样大的事她偏要来跟你说,无非是想拖东宫下水,拉你作保罢了。”
江晚茵垂首看着银线绣花蕊的袖口,她纤细的指尖微微露出,指甲红润透明,带着淡淡的粉色,这是今天早上青月捻了凤仙花取汁给她染上的,这点红晕极淡极翠,就如同妙仪说起私奔之事时脸颊上浮现的希翼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