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为了引她出来才故意捧杀,该死的江晚茵竟敢真的承认,谁给她的胆子!
江楹兰闻言脸上笑意褪去七八分,眼底的冷意几乎遮挡不住,但她也未有机会再开口说什么,因为江晚茵已然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垂眸按住琴弦。
她发丝微垂,长睫轻颤,莹白纤长的指尖和那把泛着微微柔光的琵琶交织在一起,这画面倒如话本中的天宫盛会一般。
有些人的美貌就是这样,仿若天生自带光环,让人移不开眼,江晚茵显然就是这种人。
“我瞧着江大姑娘这架势,像是个会弹琵琶的,江楹兰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若是江晚茵待会儿真的比她弹得好,那可有意思了。”
乔钰以杯掩口,小声侧头对孟晴说。
“班门弄斧之人,不值得同情。”孟晴面不改色,轻嗤了一声,将目光聚焦,专注地看着不远处江晚茵的身影。
江晚茵并未在意旁人,素手随意一拨,只觉得凤颈琵琶音色颇清,确实是顶好的,没有暗藏端倪,便横抱过琵琶,试准了音。
她的指尖轻拢慢捻,只一瞬间,错落音律便簌簌如珠,如银瓶乍破般自指间倾斜而出。
音律凝成大漠荒烟下的马蹄滚滚,又如金戈铁马间铁器争鸣,说不尽的瑰丽激昂,每一个旋律的冲击都似在宾客心头撞击,让她们的呼吸声都随之变得急促,如临幻境般亦真亦假,如梦似幻。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九天玄乐,当是如此。
坤宁宫外,听到如此铿锵坚韧的琵琶乐曲,萧明述脚步微顿,墨眸中浮出几分意外的之色。
王德海瞧见他的神色,立刻笑着问跟前的宫人:“宫中竟有如此善琵琶者,不知是哪位主子在演奏?”
小太监行了一礼,思忖了一会儿道:“方才奴才在里面时,弹琵琶的是永安侯爵府上的江二姑娘,还得了皇后娘娘夸奖,想来这是二姑娘的第二支曲子了。”
萧明述嗤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眸,淡淡道:“江楹兰弹不出这样的曲子。”
那小太监猜不透太子心思,只能唯唯诺诺道了句是,小心翼翼问:“殿下,可要奴才现在去通传?”
萧明述随意摆了摆手,嗓音清列,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必,等她弹完吧。”
现在若是通传,倒是扫了她的兴,不急这几分钟。
王德海呵呵笑道:“殿下怎如此肯定,这是郡主所弹?”
萧明述锦衣玉冠负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微凉的月光照在他发间,衬的他的眼眸似星辰朗朗,他望着大殿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唇角,缓缓道:“孤了解她。”
王德海笑而不语,规规矩矩垂首立在太子身后,亦等着郡主弹完这支曲子。
坤宁宫内,江晚茵指尖翩然,已是进行到最难的篇章,她的指法在极致转换,琴音在瞬间琳琅倾泻,如风云雷雨压城般,澎湃汹涌。
这是琵琶曲《十面埋伏》完整的第二部分,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停下,音乐声戛然而止。
众位贵女皆惊讶的瞪大了眸子,怔怔地看着江晚茵,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说话,大殿内落针可闻。
她不过是为了引她出来才故意捧杀,该死的江晚茵竟敢真的承认,谁给她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