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述闻言轻笑,执笔批了两封折子,王德海看着他的脸色并未有不悦之情,才继续道,“奴才时常想,先帝的德惠贵妃,若不是宠冠六宫,也不至于遭人百般记恨,一生三次诞下皇嗣,竟一个也没留住……”
他话音未落,萧明述手里的笔先顿了顿,终究是停了下来,抬眼不冷不热看着他。
王德海心里一惊,心道不好,自己一时大意说差了。
德惠贵妃虽是先帝后宫中一时无两的盛宠,可一生坎坷,先后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受尽苦楚,不到四十便郁郁而终,实在算不上善了,拿她和郡主相比,这不是找死么?
他慌忙放下手里的墨条,直直跪倒在地上,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颤颤道,“奴才失言,奴才知罪。”
空气中落针可闻,太子上位者的威压,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萧明述顿了一会儿,眼底黑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直到王德海后背的冷汗都印出来,才听到太子淡声道,“起来吧。”
萧明述将批好的折子放在一旁,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眼,似是想起了皇爷爷身边那个盛宠一时的女人。
那会儿在宫中,他被先皇亲封为皇太孙入主东宫,别的妃子都是上赶着虚情假意巴结,唯有德惠贵妃不争不抢,始终清淡温和,倒给他留了个好印象。
德也惠也,她配得起这个称号,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可惜太过软弱,没法在这皇宫里生存下去。
王德海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起身后还是告罪道,“奴才不会说话,这张嘴也没个把门儿的,郡主福寿绵长,看着就是个极有福气的。”
“孤知晓你没别的意思,”萧明述勾唇笑了,“但孤不是先帝,她也不会是德惠贵妃。”
为帝王之道,便是要学会雨露均沾,不专房独宠。
不偏颇,不纵容,方能六宫和静,绵延子嗣。
这话儿听起来是十分符合逻辑的,可细想想,便知道都是谬论。
只有无用昏庸的君主,才护不住自己的女人,才需要虚伪的表象去掩盖真心,他萧明述,更无需如此。
他既要宠着江晚茵,就是光明正大的,从不怕别人知道。
至于有人会嫉妒,有人要眼红,这都无妨,谁胆敢伤她分毫,他就株谁三族,将她们全家杀干净了就是。
如此来上一两次,他倒不信还有谁胆子这样大,上赶着拿满门性命做赌注,来找他不痛快。
想到她今日回来时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模样萧明述仍有些挂念,看着满桌的折子心里厌烦,索性把笔搁下,吩咐道,“诸事繁多,围场终究不方便,明日就启程回宫吧。”
王德海忙道了声是,“每次春狩结束之前,都会有一次晚宴,封赏拔得头筹的诸位大人,礼部那边早早就备下了,今晚就可举行。”
“吩咐礼部置办吧,”萧明述微微颔首,“孤库房里有一把黑柿木嵌玉长弓,你取出来,让人给孟琢送去。”
王德海一愣,随即笑道,“是,奴才这就去办,往年孟小将军都少不了一份赏赐,今年遇上这糟心事儿,得殿下记挂,也算宽心了。”
他方要出门办事,刚好碰上在外头要进门的青月,两人耳语一番,王德海又退了回来,笑道,“殿下,郡主睡醒了,身上已经大好,差青月过来问问,殿下可要一同去用午膳?”
萧明述闻言轻笑,执笔批了两封折子,王德海看着他的脸色并未有不悦之情,才继续道,“奴才时常想,先帝的德惠贵妃,若不是宠冠六宫,也不至于遭人百般记恨,一生三次诞下皇嗣,竟一个也没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