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六将那人皮面具从怀中掏出来贴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将边角贴好,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沿着边缘细细烧了一会儿。
那人皮面具受热有溶解迹象,几息之后,便牢牢扒在了那家丁脸上,扣也扣不下来了。
御书房内,香瓮中的龙涎香烧的正旺,青灰色的香烟袅袅升起,盘旋着消散在殿内。
萧明述难得没被政务所累,端坐在靠窗台的桌案前,身姿矜贵朗润,提笔画着一副山鸟图。
孟琢坐在他对面,多日不见,他看着比之前晒黑了些,俊朗的脸颊上添了两道轻伤,这会儿已经长合结痂,并无大碍。
他端了茶盏轻呷了一口茶,叹道,“带兵打仗别的都好,就是吃糠咽菜,更别说喝茶了。”
萧明述头也未抬,闲散在宣纸上又添了两笔,青山绿谷之间便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
“这是今年的贡茶,待会儿你回府的时候带些走。”
正说着,他笔下动作微顿,想起孟家可还有一令人头疼的人物,“孟晴如何?”
孟琢轻嗤了一声,“好得很,从军本就是她日思夜想之事,这会儿自然如鱼得水,快活得很。”
他唇边的笑意微僵,想了想还是道,“就是前几日还总给我来信,说让我有时间找殿下求求情,把她写的那些废……咳,写的那些东西还给她,可这两日也不知怎得,忽然消停了。”
“许是眼见无望,放弃了吧。”孟琢总结道。
萧明述冷哼了一声,最好是如此,别是眼见要不出来,决定提笔写新的章节就好。
见太子面色不虞,孟琢自然不会在这个话题过多停留。
他将杯盏往桌案上一放,压低了声音问,“臣这趟回京,可听了不少传闻。”
萧明述睨他一眼,“说说。”
孟琢清了清嗓子,“听说殿下为了于家,厌弃了永乐郡主,连婚事都要推迟;也有人说殿下已经回了陛下,回绝了和永安侯府的婚事,准备再择人家。”
萧明述执笔的手顿了一瞬,嗓音冷淡道,“你以为如何?”
孟琢沉思了片刻,摸了摸下巴,笃定道,“我看于家的死期快到了。”
萧明述勾了勾唇角,也未回话,半晌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一副山鸟画这才成了。
他将压着画儿的镇纸拿开,一旁的王德海忙笑着上前来将画儿拿起,“殿下已经许久未有这等雅兴,奴才将画儿裱起来挂到东宫书房里去。”
萧明述拿起打湿的绢帕净了手,“放到万春殿吧。”
王德海一愣,随即连声应下,小心翼翼捧着画出去了。
太子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孟琢身上,嗓音清贵,带着微不可查的寒意,“何止是于家。”
孟琢闻言微愣,“殿下已经有打算了?”
萧明述未答,孟琢有几分焦虑地抿了抿唇,微微蹙眉道,“殿下,于家身后到底有皇后娘娘做靠山,而且于老太爷虽已过世,却配享太庙,先帝在时,便有圣旨,说于家可免罪一等。”
所谓免罪一等,便是大罪化小,小罪化了,若非谋逆等,死罪可免。
影六将那人皮面具从怀中掏出来贴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将边角贴好,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沿着边缘细细烧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