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述并不理会她这些插科打诨,只静静望进她的眼眸中,嗓音低沉而暗哑,如同寒冬夜里骤然而起的北风声,“孤再问你一次,你卜算的结果,是否值得你舍命进去探这一趟?”
见江晚茵没有回答,萧明述只以为自己有些太过严厉了,缓了神色,温和了声音又道:“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孤派人将这地方炸了就是,届时溪水倒灌,莫说取东西出来,便是想进去都难于上青天。”
“你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得不到,不也很好么?”
太子每回软下声音说话的时候,都跟哄人似的,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好听的不得了。
江晚茵侧过头,弯着眼睛笑了,她的鬓发还有几处没干,贴在脸颊两边,烛火照着,水珠也跟着闪闪发光。
“我早就告诉过殿下,这里面放着我的机缘,因而必须要走这一趟……”
“莫要同孤说这些,”萧明述神色定定,打断她这些云里雾里的说辞,“茵茵,你今日若不说句实话,孤定然不让你进去一步。”
“到底是什么机缘?”
他的嗓音冷然,眉宇间紧蹙着,显然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了。
江晚茵也敛起唇边的笑意,两人默然无声地对峙了许久,她才颓然地松开紧紧蜷曲的手指,妥协地叹了一声:
“我卜算时,进入了一个太虚幻境,里面情境与现在无异,可瞧着却是许多年后。”江晚茵半真半假,低声开口道。
“幻境……?”她从前总是避而不谈,这是她第一回详细地说起,饶是内容听着离奇,萧明述也不得不信了几分。
“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江晚茵抬眸看着他,细细听起来,她的嗓音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我看见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也看见殿下耗尽心力,与敌人苦苦周旋。”
她停下了轻轻喘了口气,随后抬手将落在额前的鬓发别回耳后,“殿下说过不信命,我亦不信。”
“可孤也同你说过,不可急于求成,更不可执念太深,”萧明述神色转为凝重,凤眸半眯,暗淡的光影下让人看不清其中情愫,“孤倒不知,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殿下可以不信,只要我信就是了,”江晚茵猝然笑了笑,喉间有几分发紧。
这一趟,她非得进去不可。
越是和这些书中的“反派”相处的久了,她越是见不得他们落得原书中的下场。
太子,孟琢、锦衣卫、暗卫营……
若不把那要人性命的毒药切切实实拿在自己手里,她真怕天命会指引着宋景安再次到这个地方,怕这东西会作用到萧明述的身上,让他重新走上原来的结局。
与其让她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想着那些噩梦,还不如今日一去,哪怕是死在里面,她也要把这东西彻底毁了。
江晚茵狠狠咬了口舌尖,将快盈出眼眶的眼泪逼了回去,嗓音清淡道,“总归是我的机缘,殿下若不想去,在这里等着我就是了。”
萧明述并不理会她这些插科打诨,只静静望进她的眼眸中,嗓音低沉而暗哑,如同寒冬夜里骤然而起的北风声,“孤再问你一次,你卜算的结果,是否值得你舍命进去探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