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宫中众人各怀鬼胎、一刻也不能停下的阴诡算计不同,萧明述这回倒是真真切切过了两日安生日子,竟一点也没有急着回宫的意思。
又一次吃过晚膳后,搬着藤椅在廊下,仰躺着饮酒赏月时,连江晚茵都觉得这日子过的有几分不真实。
她勾着已经空了的酒盏,侧眸看着萧明述清俊的侧脸,怔怔出了会儿神。
察觉到目光,萧明述微微偏过脸来看着她,“看着孤在想什么?”
江晚茵卷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虽眼尾酿着几分微红的醉意,可那双眸子还是亮的惊人,她酝酿着开口,“在想殿下数日不回宫中,朝中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萧明述嗤笑了一声,手臂半撑,拂去衣角上的落花,“若是孤不理事,朝中便要大乱,那这大梁怕是要亡了。”
他的嗓音还是同往常一样清凛低沉,带着几分嘲讽之意,晚风将他的鬓发吹乱了一缕,这些不在宫里的日子,萧明述不做储君装扮,只一袭常服,一根玉簪束起泼墨般的长发,任由高束的发丝在风中飘散。
本是最寻常不过的打扮,可他眉目如画,玉质金相,有这副得天独厚的好容貌,不拘于穿什么都显得玉树琼枝,尊荣矜贵。
江晚茵泰然自若地将目光移开,脚垂下藤椅来一荡一荡,若有所思道,“若是没人捣乱,大家自然可以按部就班的运转,就怕有人按捺不住。”
“殿下当真一点也不担心么?”
萧明述饮了口酒,唇角弯了弯,漆黑的眼睛里倒影着满树繁花和点点星光,也映出她的影子来。
他嗓音低哑道,“有一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
“哪一句?”
萧明述幽幽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晚茵气结,睁大了眼睛怒视着太子,亏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富有哲理的古话,敢情是在这里阴阳怪气。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什么,比她更急的“太监”就不请自来了。
风风火火的孟琢一进来院子,瞧见二人悠哉乐哉的模样,便急地团团转,草草行了礼后,便道:
“殿下,您如今余毒已除,还是快些回宫去吧,您不知道,这几日朝中快翻了天了。”
萧明述眼也未抬,淡淡问,“如何翻了天了?”
孟琢一拍大腿,气道,“左相那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纠集着一些朝臣,整日里念着那些迂腐陈旧的屁话,处处给我们的人使绊子,殿下监国时他们哪敢这样?”
见他脸都憋红了,可见这两日确实过的鸡飞狗跳,江晚茵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快活日子,不由得从心底升起几分愧疚和同情,取了个新酒杯,斟了一杯清酿给他。
孟琢也不见外,抬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把酒盏“砰”的一声放到桌上,力道之大,快要把酒杯震碎。
他咬牙切齿道,“今日早朝,六殿下竟然也到了朝堂上,俨然一副主人做派,那架势,像是要代替殿下监国似的。”
与宫中众人各怀鬼胎、一刻也不能停下的阴诡算计不同,萧明述这回倒是真真切切过了两日安生日子,竟一点也没有急着回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