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知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落在殿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顿时凝重如铅,饶是鼎力支持他的左相也微微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太过急功近利了,并非明智之举。
如今他在朝参政,都尚且需要假借陛下的名义,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他还想直接坐到储君的御座上去吗?
太子之位事关国本,他今日若只是代理朝政之事倒也没什么,但若真的坐了那个位置,怕是流言蜚语要不胫而走了。
见一时间无人应答,萧恒知只觉得脸上有几分挂不住,还频频向左相等人投去目光,其中意味不明而喻。
左相却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阖目,假装看不到,见他如此态度,左相麾下众人亦默不作声。
空有野心,却无太子半点城府谋略,实在不是个可推举的人。
孟琢冷眼将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中,轻嗤了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凝重。
果不其然,当朝臣反应过来萧恒知这话儿什么意思后,方才还持中立态度的一些老臣登时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以礼部尚书为首,齐齐出列。
“六殿下思虑的甚是,太子殿下为储君,私坐御座乃是大不敬之罪。”
“六殿下若觉得劳累,可叫人在阶下添张椅子。”
“正是,六殿下身子一向也不康健,若是受不住,今日先散了也好。”
眼见众朝臣的议论内容又越走越偏,萧恒知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咬牙笑道,“不必了,我身子近日尚可,诸位若有要事,此刻便说就是。”
他话音方落,竟真有一人出列,微微俯首行了一礼,语气严正道,“六殿下,臣有本奏,此事一拖再拖,如今已经拖不得了。”
这人面容带着几分书卷气,萧恒知一瞧,可不正是宋书么,因着前段日子出面弹劾于文生有功,已经擢升为御史中丞。
萧恒知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一沉,这人一身傲骨刚正不阿,每回出来参本,都是些棘手问题,难处理的佷。
不过他方才大话已经说了出去,此时若不应声,那不成了朝野的笑话?
萧恒知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微微颔首,声音略有几分僵硬道:“宋大人有何本奏?”
宋书朗声道,“前段日子京都城西粮仓爆炸一案,如今京兆府尹已经彻查清楚,那店铺虽表面看上去是粮仓,可私底下却是个走私火药的私炮房!”
“这私炮房爆炸,引起京都百姓惶恐震荡,实在不可再拖,还请六殿下提审。”
说罢,他一连出声弹劾了与此事相关的官员二十余人,萧恒知越听越觉得头大。
他若真是依律将这些人都处置了,那得得罪多少人,得罪多少世家?
可证据确凿,他也没办法,只能求助似的微微侧头看向左相,只见后者微微点头,萧恒知心下一松,正色道:
“岂有此理,竟敢以倒卖火药谋利,实在罪大恶极!”
话落,便出言将宋书所参之人统统下狱,宋书颔首,继续道:
“六殿下英明,此事臣还要再弹劾一人,他才是私炮坊案的幕后主使者。”
“何人?”
宋书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二殿下。”
萧恒知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落在殿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顿时凝重如铅,饶是鼎力支持他的左相也微微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