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笑弯了眼睛,轻声道,“太子是因为什么娶我?这个问题问的极好,既然父亲不清楚,我便来说上一说。”
江晚茵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眸,细密的睫羽在她的眼睑下透出一小片阴影,她的嗓音清醒万分:
“太子殿下娶我,是因为祖父配享太庙,是因为永安侯府百年荣光,因为大哥手握兵权战功赫赫,因为二哥连中三元名满天下。”
“无论是哪一样,都与父亲没有关系,没了父亲,永安侯府仍旧是永安侯府,我也仍旧会是永安侯府唯一的嫡女,是太子殿下唯一会选择的太子妃。”
“我这样说,父亲可听明白了么?”
她的话音落下,仪辉堂中的众人,多少都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江怀仁眼中闪过几分不知所措的怔愣,他的视线终于带上了肃正,仔细地落在江晚茵脸上。
艳丽张扬的眉眼、精致高挺的鼻梁,不画而黛的细眉还有嫣红的嘴唇,她的容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三分肖似白絮。
具体也说不出来,但他只觉得这个女儿同以往真的大不相同了。
江怀仁默然了半晌,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心里也清楚地很,江晚茵此言并不假。
永安侯府近百年的辉煌,靠的是每一代中出类拔萃的族人,是他们用实打实的功绩撑起了世袭的爵位。
京都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名门望族,这么些年来他见过了多少世家的兴盛和衰落,有多少曾能与江家一较高下的世家,只因宗族中没有出色的年轻人而逐渐走向落败。
永安侯府自老侯爷过世后,一度也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否则江怀仁也不至于求取商贾家族的女儿,来缓解窘迫的处境。
好在江家气数未尽,祖坟上冒了青烟,江巡风和江时晏两个孩子长大后个顶个儿的出挑,慢慢也扛起了让侯府继续兴盛的责任,将这份荣光重新续了上来。
江怀仁也算坐收渔翁之利,幼时沾了父亲的光,待老了还能沾上儿子的光,久而久之,也洋洋自得,忘了根本。
其实京都城中旁人并非看不透,只不过没有人好意思说出口罢了,如今被江晚茵明晃晃地说到了脸上,江怀仁只觉得耳中都嗡嗡作响,面色涨红如同煮熟的虾子,模样可笑至极。
他正欲辩白几句,又被江晚茵打断,接上道,“今日我托大哥召集几位叔父在仪辉堂商议此事,而非将事情捅到大理寺卿或京兆府尹,已经给父亲,也给侯府留足了面子。”
“我的性子与母亲是不同的,想必父亲也清楚的很,今日你若非要与我撕破脸面,那莫说报官,便是敲登闻鼓,告御状我也使的,父亲大可等着看看,看到时候太子殿下是会相帮于我,还是相帮于你。”
这话已经说的难听极了,也厉害极了,江怀仁沉着脸默然了半晌,就算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一肚子火想发,却还是不言语了。
江晚茵确实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这样闹到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官家从中缓和,各打五十大板分家了事。
可若真分了家,那他往后的日子可真的就不好过了。
她微微笑弯了眼睛,轻声道,“太子是因为什么娶我?这个问题问的极好,既然父亲不清楚,我便来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