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香雪才慢吞吞起身,到了院落门口,见着外面是真的没了人,这才轻轻嗤笑了一声。
亏得她方才眼尖,认出门外绣金丝牡丹的裙摆是梨棠院的花样,否则万一说错了话,她的好前程可就搭进去了。
有了今日这一番慷概激昂的言论,这回她跟着进宫的事儿,想必是稳妥了。
确实没人敢保证自己就是下一个敦柔贵妃,可若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活着做什么,不如趁早找条江跳下去,看来世能不能投个好胎。
她香雪便是最不信命的,自己能不能翻身,还得自己搏一把。
这些江晚茵自然一概不知,她回了院子里拟了陪嫁的婢女单子,还把名单送去给老太太过了一眼,老太太又给添了个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这便算定下了。
往后的日子便是等着了,除了影六不时传来东宫的消息,她与萧明述倒真的快一月都没有再见过。
次月初六,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宜婚宜嫁娶,诸事皆宜的大吉大利的日子,太子大婚便正是定在了这日。
随着大婚要穿的凤鸾霞帔送进梨棠院里,大婚终于也进入了倒计时。
江晚茵倒没有恐婚的情绪,头一天夜里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还是同往常一样倚在榻上看了会儿游记,神色平静的很。
青月怕她伤着眼睛,又燃了一支蜡烛过来,在她榻前坐立难安,一会儿检查明日的婚服有没有拉平整了,一会儿又要去瞧瞧凤冠上的明珠擦得亮不亮。
她口中碎碎念着,转的江晚茵直眼晕,哭笑不得地把手中的书册放下,笑道,“青月,差不多就行了,就算明日凤冠上真掉了颗珠子,也没人会发现的。”
青月瞪着眼睛“呸呸呸”了几句,才愁眉苦脸地坐下来,看着江晚茵问,“姑娘,你一点也不紧张吗?”
“有什么可紧张的?”
江晚茵失笑,“若是父母之命的盲婚哑嫁,不知道要嫁的人是圆的扁的,紧张也便罢了,我与殿下如今已经这样相熟了,自然也没这么紧张了。”
青月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道,“也是,不知道夫家态度的新娘子才会忐忑,殿下长得好,对姑娘也好,咱们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可话是这么说,这天夜里,除了江晚茵这个新娘子睡得安安稳稳,青月和荷心都还是紧张的一整晚没怎么睡着,饶是一向稳重的陈嬷嬷也跟着忐忑起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三人大眼瞪小眼聊了半夜的闲话,才把时光给挨过去。
好容易到了时辰,天才刚透了蒙蒙亮,江晚茵便被她们从被子中捞了出来,直到沐浴梳洗完毕之后,人已经坐到了铜镜前,她才堪堪恢复了些神志。
她打着哈欠看了眼窗外,恹恹道,“为何要起这么早?女子成婚就是麻烦,太子便不用起这么早吧?”
陈嬷嬷拿了细绳来给她绞面,闻言笑道,“姑娘这话可说差了,按咱们大梁的规矩,储君成婚是大事,要先祭祀先祖,受百官朝贺,最后辞别皇上皇后与太后,才能来迎娶正妻,太子殿下怕是忙的昨夜都不能睡呢。”
江晚茵愣愣应了一声,趁着她还未完全清醒过来,陈嬷嬷手法又快又利,在她细白的面上绞了两下,她才刚觉到有点疼,便已经完事儿了。
须臾之后,香雪才慢吞吞起身,到了院落门口,见着外面是真的没了人,这才轻轻嗤笑了一声。